他抱出来放在床上,一件件地整理。该挂的挂好了,该叠的也叠好了。 人,还没有回来。 凌彦齐挨着床脚坐下,头仰靠着看天花上那盏灯。那白色灯罩上有竹子和芦苇的图案,他以前竟然没发现。摸出手机,他给司芃打电话,没人接听,再发微信:“你在哪儿?” “对不起,齐哥。” 凌彦齐笑了,司芃从来不叫他齐哥。她说她叫的“哥”,都是混黑社会的。她也不叫她“彦齐”,说那是娇滴滴的女人干的事。更不叫他“阿齐”,说只会让她联想到姑婆语重心长的口吻。她总是“凌彦齐,凌彦齐”地乱叫。 他现在多想再听到这种满不在乎,装作和你不熟的称呼。 “要我说没关系吗?你是谁?” “俊博。” “司芃手机在你那儿?” “对不起。姨妈让我把这个账号注销了。” 凌彦齐再给陈志豪打电话:“司芃在哪儿?” 陈志豪也说:“小凌总,对不起。” 好像今天所有的人都只会说对不起。他们约定好了,一起说对不起。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全体在当观众,行注目礼,看一个提线木偶表演他人生最凄凉的一幕戏。 不过十几分钟,陈志豪便出现在小楼,穿着大肥裤和拖鞋,像是来不及换衣,直接从家中奔出。 “司芃呢?”除了这个,凌彦齐什么都不想问。 “走了。”陈志豪弯腰下来坐在凌彦齐对面,“卢主席亲自来了趟小楼。” “有方式联系到她吗?” 陈志豪摇头。凌彦齐有孙莹莹和蔡昆的微信,但孙莹莹刚生孩子,司芃应该不会找她,于是只发给蔡昆:“司芃有没有找过你?” “别找了,她走了。别那么自私,只想着把她圈在你的世界里。” 手机轻轻扔在地板上,凌彦齐盯着眼前的衣柜门,面目无趣,不再说话。 陈志豪瞧着他,没有痛哭也没有愤怒。这个天真的公子哥,对人走情散的结局并不吃惊。可他情愿他甩点少爷脾气,大声指责、痛骂他。 半晌后,凌彦齐再开口:“我妈是什么时候找到你和宁筱的?” “九月中旬。” “哦,她还忍了两个月?”凌彦齐嗤笑。 九月中旬,卢思薇感冒休了三天病假。他当时还疑惑,什么感冒能让一个工作狂休息三天?原来她是被不能及时的打击报复,给憋出病来了。 那时对他的放纵,全是用来麻痹他的。要让他相信,只要肯去新加坡,乖乖地和人订婚,他就会有自由的感情生活。他真的信了,因为她是妈妈。哪怕躺在波拉波拉岛的茅屋别墅里,他对她还抱有天真的幻想,因为她是妈妈。她不可能像郭柏宥说的,一次又一次,对他痛下杀手。 他没有愤怒,只觉得她可怕到不通人情。她赶走司芃,还让人假冒司芃,接着“安抚”大洋彼岸的他。她就那么怕他拿不到合作协议么? “姑婆呢?”凌彦齐到这会才想起她。 “他们把姑婆送去养老院了。” “知道在哪个养老院吗?去接她回来吧。” “可是,这栋楼的拆迁协议已经签了,也住不长了。” “哦,拆迁协议签了?”凌彦齐自言自语,又捡过手机拨电话,“小潘,我在定安村,永宁街46号,你把这栋楼的拆迁协议带上,要原件,过来一趟。” 陈志豪没动,凌彦齐再说:“你去吧。” “年纪这么大了,住养老院挺好的。” “要是喜欢住养老院,留在新加坡就好了,为什么要回来。” 陈志豪走了,凌彦齐依然坐在床脚边。一个多小时后,楼下传来声响。他撑着半麻的身子起来,走下楼。 “凌总,你要的拆迁协议。”小潘双手奉上。他满面笑容:“我听公司有人说,凌总是休婚假度蜜月去了?怎么一回来就忙工作了?” “哪儿听来的?”凌彦齐抬头问他,“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度蜜月回来的?” 小潘面色一僵。在他手下任职一年,凌彦齐还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