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彦齐说“谢谢”,将手机拿在心口,呆滞十几秒后,方才解锁打电话。他正在万米高空,拉开遮光板,舷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 东八区还在沉睡之中。 长长的“嘟”声,长长的等待,好似他的心电图也是这般平缓。那边终于接听了,他颤抖着再问陈志豪相同的话:“豪仔,我妈没有找过你和宁筱?” “没有啊。” “司芃呢?” “司芃还在小楼。小凌总,你怎么疑神疑鬼的。” “赶紧让她走,海岛、大山都行,在我回来之前,别让人找到她。” 半小时后,凌彦齐收到司芃发来的微信:“你太夸张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还要躲。你妈不也去新加坡了?要收拾我,也得等你们回来再收拾。还有我跑掉了,姑婆怎么办?” 听到司芃的声音,心跳渐渐复苏,凌彦齐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我是担心。你让豪仔给你和姑婆找个海边酒店,就当去玩玩。” ☆、089 我在初夜时分写信。塔希提夜晚的寂静这样独特。只有这里可以这么寂静,鸟的叫声也不会打扰这寂静。四处掉下的枯叶的声音也不喧嚣,像是心里颤动的细微的声音。 ——高更书信 (塔希提,即是大溪地。) “不要,都降温了,海边和山里都冷,我连冬装都还没买。”司芃再发一条,“我真没事,你别一天到晚的忐忑不安。要不,我隔几个小时,就给你发一条我还活着的微信。” “好啊。你现在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发呆。现在是凌晨五点。少爷,你让人来找我,说要赶紧走。天啊,我都吓懵了,以为你出什么事。” “我很无聊。” “你在哪儿?” “飞机上。” “那你看会书。” “看不进去。” “那你睡会,不然没精神应付。” “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天。” 数小时后,已到法属波利尼利亚的社会群岛。从空中看波拉波拉岛,烟雾迷蒙中央是郁葱的奥特马努山,一圈珊瑚礁小岛将海水内外隔绝,内是被誉为世界上最昂贵的蒂芙尼蓝,外是宽广无垠的宝蓝色。 这是有着“上帝调色盘”之称的泻湖。 这里的度假酒店,都是盖在泻湖边的茅草屋。2013年天海财团花重金买下的知名五星级酒店就在岛屿东北方向的外岛上。酒店有一百多间水上屋和八间海滩房,其中那间被国内媒体广泛转载的“十万人民币一晚”的三房别墅,便是凌彦齐和彭嘉卉的新婚下榻之处。 半个月前卢巧薇便带了人来到酒店,亲自督促婚礼各项准备工作。 什么都好。从小小的一张婚礼请帖,到35克拉的钻戒,只要是四姨出品,都是毋庸置疑的上档次。 有才能的家属成员太多,分去新郎官身上不少重任,凌彦齐觉得自己还蛮闲的。再加上被邀请的人都是至亲和世交,年轻朋友不多,婚礼隆重有余热闹不足。 大多数时候他都处于游离状态的等待,等待新娘化妆、等待新娘穿衣、等待新娘摆好姿势、等待摄影师选好角度。 他总是在焦急地等待微信。除了睡觉,司芃真的每隔三个小时就给他发微信。刚开始,规规矩矩地发:我已吃过饭,没有吃冷饮。 我现在在跳操,爵士舞跳一阵子,他们不感兴趣了,我换成了尊巴。 有太阳。你看院子里的花长得多好。 这把小雏菊漂不漂亮?今天出门,没有看到卖金鱼的。过两天买个透明小鱼缸,再买几尾金鱼,放在画室里,好不好? 更多的时候不乐意讲,或没什么好讲的,便只说:报告,我很安全。或是,没被劫财,也没被劫色。 这些信息,是支撑他还在此处的力量源泉。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大家都在倒时差,凌彦齐却彻夜失眠。 沿着白色沙滩,走到水上栈道,茅屋在这条蜿蜒的小径两侧依次排开。这片有着迷人风光的热带岛屿,直到1761年,才被外界发现。 世人已不记得当初的开拓者是谁,只知道一位本是股票经纪人的画家,抛妻弃子后来到这里。他公开声明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