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蓁眼神惶恐看向四周,娇生惯养的女孩没来过这么老化的小区,就差把‘这房子还能住人吗’这句话问出口了。 蒋妤抬手敲了敲门,砰砰砰的声音登时响彻整个楼道,可是,却没人来开门。 蒋妤耐心等了一会,还是没动静。 “蒋妤姐,张斐家里……应该没人吧?” 蒋妤摇头,“张斐这几天一直在家休息,这个时候应该……” 话还没说完,铁门内里的木门拉开一条缝隙,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冷冷扫了过来。 陶蓁蓁这小姑娘没个准备,在这个环境下草木皆兵,看到那双眼睛,一惊一乍惨叫出声。 “蓁蓁!” 陶蓁蓁紧抓着景至的衣角,藏到他身后瑟瑟发抖。 “蒋妤姐……那是什么!” 蒋妤看向门缝里那双眼睛,光线太暗,有些像视频里那双毫无波动的那双眼睛,又有些不太像,“你是张斐吗?” 内门里的人没有说话。 蒋妤接着说:“我叫蒋妤,是《真相周刊》的主持人,你看过我的节目吗?你认识我吗?” 那双一直睁着的眼睛倏然轻微眨了眨,沉默着将门拉开,把铁门的锁打开。 可也仅仅是把锁打开了,转身就走。 蒋妤将铁门拉开,走进房中。 家具装修很是老旧,地板的花纹还是上个世纪流行的,客厅敞亮,沙发等家具陈旧,特别是沙发,上面缝缝补补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补丁。 张斐从厨房端出来两杯水放茶几上,看了眼蒋妤三人,又进厨房倒了一杯水。 “你们坐。”十四岁的男生还未成年,处于变音期,低沉嘶哑,听起来让人很是难受。 蒋妤看着这个狭窄的房子,紧闭的房间不知道情况,但粗略估计大约是七十多平的两室一厅。 蒋妤坐到这个沉默的男孩子的对面,静静打量着他。 也许是因为精神不振,又或许是营养不良,张斐整个人瘦得不成人形,宽松的白t像是挂在身上。 眼底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双唇苍白没多少血色,上面还生了不少干枯的裂纹。 这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无由的,让人心不自觉得揪起。 “你愿意和我说说话吗?” 张斐看了蒋妤一眼,而后缓缓将目光下移。 这个眼神蒋妤能感知到,他并没有自卑,也没有因此而躲避,而是淡淡的,将眼神从她身上挪开。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嗯。” 陶蓁蓁坐在一侧将纸笔拿了出来,景至开了摄像头。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爷爷去工作了。” 没有提及父母,也就是说,在张斐眼里,父母的存在等同于无。 要么离婚,要么去世。 “你爷爷在哪里工作?” 张斐说:“他负责我们学校附近那几条道的道路清洁。” 蒋妤点点头,“前两天我在网上看到有关你的视频,你知道这事吗?” 张斐坦然点点头,语气淡然,“我知道。” “你有想过将这件事报告给老师吗?” “没用的,老师又不会管。” “你怎么知道不会管?你试过?” 张斐沉默片刻,而后缓缓抬起头来,他看着蒋妤,冷静而沉着地问道:“这件事闹到了网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可是老师和学校的管有用吗?一个检查,一个留校察看,怎么可能吓到几个家世显赫的人。” 听着张斐这番话,蒋妤心一颤。 不为他说的内容,而是说这话的语气。 淡漠的像是老生常谈,冷静的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沉稳的更不像一个十四岁的未成年人。 蒋妤望着他,说:“张斐,你别害怕,我可以帮你的。” 张斐望着她的眼睛,又看了眼陶蓁蓁和景至,他说:“那你能把他们赶出学校吗?能把他们关进监狱吗?能阻止他们欺负别人吗?” 蒋妤愕然。 未成年保护法保护的是未成年人,而对于未成年人的政策,向来是教育为主,惩罚为辅,不要说视频那几个施暴者与违法犯罪还有一定的距离,就算他们真的违法犯罪,那等待他们的,也不是法律的制裁。 他们都张斐都一样,未满十六。 张斐眼神瞥过,“你不能。既然你不能做到,就别说大话。” 蒋妤不在乎张斐直言不讳的话,继续问道:“那你愿意试着相信我吗?告诉我这一切,或许我能帮你。” 沉默。良久的沉默。 整个房间保持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在这安静的客厅里,还能听到斑驳墙面上挂着的老式壁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壁钟老了,声音不再清脆,像是日薄西山的老人在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沙、沙、沙…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