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悯抱臂瞧着她手足无措的懊恼模样,却也并不出言开解她的尴尬,只抱着悠闲的,看好戏的姿态,许久,嘴角微扬,居然还轻笑出声——低沉悦耳的声音,正是她睡着前所听见的。 天……她到底做了什么。打电话将人约出来道歉,却又做出更离谱的事情,她下意识的抹了抹嘴角,更添沮丧——睡相居然还那么难看。 而且,方才…… “醒了?”他终于收敛笑意,低声询问。 “对不起。”她错开同他交汇的视线,从声音,到额前垂落的发丝都因为羞恼而颤抖,“我以为是……” 言及此处,生生停顿,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几乎没留神的就要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心底一揪。 江悯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根本不在意,并未深究追问,只懒懒的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睡了足足十个小时。”说完为之一顿,在她更加惊愕的表情下不疾不徐的道,“似乎每次见你,总是赶着去这儿,或是去那儿,没有歇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的永远不会累。” 锦年抬头瞥了他一眼,苦笑,没有说话,抱起膝盖,缩成一团。 从上海回来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踏实睡一觉。更多的时候,她选择用忙碌,更加的忙碌来填塞自己,明明人已疲惫到极点,却怎么也不肯睡去。 只要一闭眼,臻惜虚浮温暖的微笑,养父温和哀伤的表情,还有一个人望着她时……灰败的眼神。 合上眼睛,或是长夜无眠,或是噩梦连连。 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她变成了一个惊弓之鸟,偌大的天空下,没有藏身处。 像今日这般,一觉睡过去,黑沉沉的无忧无虑到天明……久远的好似上辈子的事了。 “谢谢。”她轻轻说。 江悯眉梢一挑,露出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对不起,谢谢,不好意思……公主殿下,你真的就没有别的什么想和我说的?” 锦年一哂,张口结舌。 江悯似乎原本也就没打算她会回答,懒懒一问之后转过身去,继续忙自己的,只丢给她一句话,“我还差一点弄好,你再坐会儿。” 说罢也不再理她。 锦年若有所思的盯了他一会儿,起身走到他身边,想要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可张口却又只觉舌头发麻,最终,目光不经意间挪腾到他两手之间,却再移不开。 他正仔细调整最后一幅相框的角度,金属边角之内,乞力马扎罗山脉巍峨耸立,霞光万顷,雪天一色。 许久,竟浑然忘了紧张局促,她忍不住由衷赞道,“真好。” 他愣了下,转脸看了她一眼。她恍若未觉,仍沉浸在景中。 “现在很多人都追求印象和超现实主义,但我还是最爱绘画流派,水墨,画意……多美。可惜每次我不是曝光,就是后期出问题,哦……其实拍的时候也差劲的很。” 锦年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看见他神情微妙的变动,“你也懂摄影?” “只是喜欢,真到我手里……总是乱七八糟的。”锦年耸肩,因着话题打开,气氛也没那么微妙了,也就没那么拘束,而是舒了口气,可转脸打算再掰扯些什么,却突然发现…… “你的脸!” 因为此刻距离拉近,她这才看见方才没有注意到的,他左脸边上一道不深不浅的印痕,而且那隐约留下的花纹,不知为何,脑中忽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只见他嘴角抽搐了下,再开口时言辞便没那么客气了: “嗯,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蹬鼻子上脸’。” 他虽是笑着的,并无恼色,但回想脑海中不久前的那个模糊场景,锦年缩了缩自己惹事的,那只不老实的蹄子,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疼吗?”锦年心里大致是清楚当时踹出去的分量的,所以开口时完全没有任何底气。 他也不客气,长长的“嗯”了声。 她心下懊恼,只恨圆不回来,“那,下回我……” “还有下回?”他抓住了关键字眼,戏谑的反问。 “啊,不,不是……” 天呐,自己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是说,今天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