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还是……罢了吧。” 是了,任凭心灵鸡汤再如何美味,任凭宽慰之语叙述的多么婉转漂亮,或是深明大义。只要那二十年的岁月摆在前边儿,无论任何,都是徒增笑料罢了。 “你真的……想好了?”锦年艰难开口。 “嗯。”他应声,面色并无多少波澜,他想了那样多年,这个问题早就已然通透明了。 平静的听着雨打天窗,他细细摸着她的小脑袋,聊做安抚,“我想再待一会儿。等雨再小点儿,我们就回去。” “这么快?”她还有些不舍,有些……不甘。 他点点头,“今儿是除夕,太晚了怕是不好找车。” “可是,”锦年费力的思索了会儿,担忧的望着他,“你身体才好,刚刚又淋了雨……” “我哪儿就那么娇弱了。”他有些好笑,也略带点不满,“无事,稍稍休息下就好,不用担心。” 锦年叹气,没精打采的垂头,“来之前,calvin叔叔就同我说过别抱太大希望,还有让我仔细屁股……我没有信他的。” “放心。”安瑞轻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故意调笑,“你已经是个成年人,我不会再打你屁股。” 锦年没有笑,而是更紧的握住他的手。 “只是……你提到calvin。”再开口时,他的嗓音有些哑,“想一想,若是换做是他。他断然是不会计较这些事情的。不似我这般心胸,即便是对着自己的母亲,也终难放下心结,如此怨着,恨着。” 锦年原本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胸口,此刻,也未见他情绪多大起伏,可心跳,却分明失了两拍。 想要一窥他的表情,他却已当先开了口,依旧是淡淡的,“有时候会觉得,他就像是一轮孤清的月,皓皓清辉,挂在高高的穹顶上,受万众仰视,崇敬,也赠万众以仁慈,宽和。他永远没有缺憾,永远那样完满。父亲爱重他,brandy夫人疼惜他,连臻惜也……” 涩然的语气,遮盖不住言辞间的神往,落寞。 锦年忽然惊觉他当下些许晦暗心思,吃惊的同时,心里亦是不太好受,可……却也无法,不能否认这一事实。想要宽慰,又怕更添尴尬。半晌过后也只干巴巴的避重就轻,“calvin叔叔……确实是个好人。” 久病易多思。缠绵病榻久了,难免心思较之旁人更加细腻敏感,他本是病中初愈,身体辗转反复,加之今日这一连串波折陡升,心神难以抑制的一番激荡失守。有些沉淀久了的灰色物质,一派翻了起来,喷涌。 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他方才这话说的,倒像是在同一个小孩子撒娇求安慰似的。 安瑞看着她娇怯怯一张小脸,方觉自己失言,摇头,“好端端的,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锦年不高兴的瘪嘴,“你看不起我。” 安瑞扫了她一眼,想也未想,“嗯。” 锦年:“……” 低头闷了好一会儿,才委屈的申辩,“谁说我就不能明白的?” 他也不答,只叹了口气,“不明白是你的福气。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你刚刚还说我是成年人了呢!”锦年不服气的抗议,“我可以理解一点点的呀。” 他打了个呵欠,哄小猫似的给她顺顺毛,“嗯,乖,别闹了。” 又被这样赤果果的敷衍了…… 锦年很难过,锦年很忧伤。 半晌才闷闷的嗫嚅道,“何必非得像他一样呢,其实……calvin叔叔他,也很辛苦的。” 他终于收起轻慢神色,却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可以听见沙沙的声音混在风的呼啸里,而房间里却是这样的静,静得锦年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 “安瑞。”她在他心口磨蹭了下,“我不希望你那样辛苦。”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