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的吼声传来,玉儿腿一软,重重地跌在台阶上。 “别丢下我,兰儿,你不能丢下我,我回来了,兰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哲哲从清宁宫赶来,顾不得玉儿,就要进门。 “站住!”大玉儿撕心裂肺地吼,“谁都别进去,一个都不许进去!” 第260 我哪儿也不去 哲哲停下脚步,僵硬地回眸看向玉儿,她扶着苏麻喇的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姑姑,别进去,谁都别进去。” “好、好……” 大玉儿一步一颤地走向永福宫,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她,忽然关雎宫里又传来皇太极的嘶吼,那一声声“兰儿”,肝肠寸断。 哲哲忽然明白过来玉儿的用意,忙叫过阿黛,命她封锁内宫,清点此刻见到过皇帝的人,告诫衍庆宫谨慎言行,并软禁麟趾宫。 她明白了,皇帝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两日后,宫中传出消息,宸妃仙逝。 逢圣驾班师回京,索尼等先行到京,惊闻噩耗,速迎圣驾,皇帝策马疾行至宫闱,宸妃已然香消玉殒,未能见皇帝最后一面。 这是哲哲命人传出的话,传到松山下亦是这番言辞。 如此,皇帝没有为了美人抛下将士,相反他为了稳定军心,不顾宸妃病重,将返京的日子一拖再拖,最终天人永隔,三军哀恸。 皇太极称帝后,皇室宫闱喜丧制度都早已定制完善,海兰珠去世,自然有她身为宸妃该有的规格。但哲哲思量后,代替皇帝下旨,决定以皇后丧仪规格略作删减,为海兰珠举行葬礼。 时下寒天未至,去世的人若不得到妥善处理,尸首会腐烂变形,可是皇太极在关雎宫里,已经坐了两天一夜,米水未进、寸步不离地守着再也不会醒来的海兰珠。 哲哲来劝过一次,当初八阿哥夭折,她对皇帝说,请他把自己还给大清,可今时今日,这样的话她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劝皇帝保重,可皇太极毫无反应。 内务府速速备下丧服,分送到宫内各处并宗亲府上。宸妃葬礼,亲王以下,牛录章京以上;固伦公主、和硕福晋以下,梅勒章京命妇以上,皆要入宫举哀。 苏麻喇从外面捧来主子的丧服,她自己已是哭得睁不开眼,说着话都打抽,对玉儿说:“格格,您把衣裳换了,大格格该出殡了。” 这两天,大玉儿把自己关在永福宫里,不见人不说话,也没有眼泪。 宗亲大臣和命妇都在前头举哀,由皇后主持一切,纵然宸妃梓宫里是空的,也不妨碍这些礼节。但出殡的日子不能耽搁,出殡的棺椁不能是空的,朝廷和宫里,都不能乱了秩序。 “格格……”苏麻喇哭道,“奴婢伺候您换衣裳。” 大玉儿缓缓抬起头,看了眼苏麻喇手中雪白的衣衫,摇了摇头:“苏麻喇,我不穿,我不想穿。” 永福宫的门帘掀起,一身素服的哲哲神情冰冷地走进来,她不用为海兰珠戴孝,但也一身素色以示庄重。 她永远都处惊不变,永远都纹丝不乱,永远撑着这皇宫的一切体面。 大玉儿茫然地看着姑姑,觉得姑姑好陌生,又觉得姑姑从来也没变过,她当年初到盛京,姑姑就是用这样严肃的神情看着她。 “把衣服换上,去关雎宫劝一劝皇上。”哲哲冷声道,“事到如今,只有你能劝说皇上了,别的不说,玉儿,你想看着你姐姐的身子腐烂发臭吗?” “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大玉儿避开了姑姑的目光。 谁料哲哲箭步而上,劈手就是一个耳光,脆生生地打在玉儿的脸上,苍白的面颊顿时红出指印。 “娘娘……”苏麻喇惊呼,手里的丧服也落在了地上。 哲哲怒斥:“慌什么,捡起来,立刻给你主子换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