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鸟啼,帐内春宵苦短,正是睡觉的好天气,朱俊却被惠明报丧般给吵嚷醒了,只得披衣而起出了卧房。 惠明一见他出来,话也不多说,直接跪倒在地抱住了朱俊的腿:“老爷,家里出大事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夜里那些事情都发生在仪门之内,仪门外的小厮统统不知,只是惠明心细,见管家惠林不见了,早就猜到了几分,却不肯多说。 朱俊踢了惠明一脚,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只得别了秦宝珠回家。 秦宝珠和他正是好得蜜里调油时候,如何肯舍?倚着房门咬着大红销金汗巾子:“爷,晚上早点过来!” 朱俊答应了一声,接过惠明递过来的马缰绳,上马匆匆去了。 慧雅到了正房,却见到朱俊抱了贵哥在逗,王氏坐在一边吃茶。 李妈妈觑了个空把她拉到外面,嘀嘀咕咕道:“老爷到韩银儿房中一看,一句话也无,令人给五娘和惠林穿上衣服,把惠林赶出去了。五娘和小玉则让人牙子钱嫂领出去发卖了,听说小玉已经卖进了一个好人家,五娘却不知后事如何。” 慧雅垂下眼帘,心知朱俊对韩银儿还有情,不肯把她逼上绝路,这安排倒也妥当。 朱俊家里出了这样没脸的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意思出去风流了,便老老实实在家呆了几日,为朱栀子过了生日,在朱栀子房里歇了三日。 王氏和朱栀子交好,知道朱栀子是不能生养的,因此倒也放心,安安心心抚养贵哥不提。 转眼已是四月底了,慧雅一大早便去向王氏告假,预备回孙家沟去探望孙刘氏。 她在朱府呆着,一向忙乱,更因为对孙刘氏感情淡薄,所以很少想起孙刘氏,只是如今不管怎么说,孙刘氏是她的责任,到了月底,慧雅还是得去一趟,一是把二钱银子得工钱给看护马大娘,二是要给孙刘氏二钱银子做五月份的家用。 另外,慧雅对自家的老宅,还有一点子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小的心思…… 多亏了慧雅,王氏才报了贵哥之仇,赶走了心腹大患韩银儿,因此她如今更是倚重慧雅,听慧雅说要回去看母亲孙刘氏,王氏脱口而出:“慧雅,你这些日子辛苦了,我赏你二……一两银子做盘缠!”她原本想说要赏慧雅二两银子的,话到了嘴边却有些舍不得,临时改成了一两银子。 饶是如此,慧雅却依旧开心得紧,笑盈盈给她屈膝行了个礼:“谢大娘!”一两银子也很多了啊! 见慧雅眯着眼睛笑得可爱,颊上小梨涡时隐时现,王氏也很欢喜,便从自己发髻上拔下一对银嵌白玉梨花发钗:“慧雅,你五月就要过生日了,这对发钗给你做礼物吧!” 慧雅更加欢喜,笑眯眯接过发钗,又行了个礼。这对发钗是王氏前几日叫了银匠进来新打的,今日还是第一回上头,是用白银把晶莹的白玉镶嵌成梨花形状,极为精致好看。更重要的是,如果去当铺当了的话,说不定能当二三两银子! 王氏见慧雅接了那对银嵌白玉梨花发钗,先是有些肉疼,接着转念一想:慧雅十五岁及笄的礼物这下子省下了! 她又有些欢喜起来。慧雅虽然是小丫鬟,可是十五岁生辰对女孩子来说毕竟是大事,她作为主子总不好一点心不尽的,这下子好了,又省了一笔开销了。 慧雅禀了王氏后,便请惠清去雇了个凉轿,预备趁清早天还算凉快,早早出发回孙家沟。 赵青清晨起来,打熬了一阵子身体便回去冲澡了——每次练完身体,他都会回去按照当年师傅的嘱咐,用热水冷水交替冲洗身子。 他正冲澡的时候,丁小五急急跑了进来,隔着屏风禀报道:“大人,穆公子不见了!” 赵青舀了一瓢沁凉的井水浇在了身上,身子一寒,接着就是全身心的畅快。 他沉声道:“随他去吧!” 作为表兄,穆远洋从小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做事从来都没有靠谱过,赵青老是为他擦屁股,早就麻木了。 再说了,穆远洋既然来到永平县,陛下就算再怒发冲冠,也不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穆远洋还得为穆氏皇族传宗接代呢,即使死,他也得下了崽后再死——穆远洋身边一定跟着大内侍卫暗中扈卫。 丁小五的信仰就是赵青,如今见他如此笃定,也不着急了,忙忙地去准备早饭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