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是该起身告辞的,目光扫过在后面发呆的玲珑,忽地一笑,“小铃铛,劳烦换杯热茶。” 玲珑原本是偷偷摸摸半蹲在地上,闻言吓了一跳,忙直起身,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是个笨丫头,只配做粗使。擦擦书架还成,换茶这细致活儿,我可做不好!”憨憨的笑了笑,转身溜回书架旁,低头尽心尽责的擦拭。 喻大爷微笑,“换茶一向是童儿份内之事,她不管的。”一直垂手侍立的童儿忙走过来换茶,少年扬手止住,“多谢喻先生盛情,仆告辞。” 喻大爷也没多留,笑道:“招待不周,惭愧之至。”起身送少年至房门口,童儿在前引路,少年旖旎而去。 玲珑丢下旧帕子出来,冲父亲吐舌笑笑,走到门口往外张望,“爹爹,这人有几分邪性,您说是不是?”喻大爷缓步来到她身边,跟她一起向外看了几眼,“珑儿,太原王家是闻名海内的大商家,家大业大,这少年是王家嫡支嫡房,年纪虽小,却已掌管王家在北方十三行省的所有字号,非同小可。” “他果然管着很多人。”玲珑觉得自己猜对了。 还有,他还管着很多钱。 又有人又有钱的,气场就是不一样啊。神气。 父女二人说着话,玲珑不好意思的道歉,“爹爹,方才我太莽撞了,实在对不住。您和那王家是什么交情啊?咱家有个笨笨傻傻的洒扫小丫头,会不会让您脸上无光?”喻大爷不由的一笑,伸手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温声道:“乖女儿,这有什么呢?爹爹并不在意这些。喻家和王家也不过一面之识,并无深交。” 玲珑乖巧的点头。 喻大爷微笑,“爹爹倒宁愿你顽皮些,也比整天死读书要强。” 如今的玲珑虽不大安生,喻大爷却真的是比过去喜欢多了。过去的玲珑装淑女,扮老成,和堂姐暗中较劲,让做爹娘的操碎了心。 喻家的男子淡泊名利,女孩儿却热衷攀比,这算怎么回事。 玲珑听到父亲这么说,笑嘻嘻。 好呀,您不喜欢死读书的女儿,那我便不死读书好了。我这都算是两世为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与姐妹争竞,这些我肯定是不屑为之的;让自己舒服,也尽量让自己周围的人舒服,开心度日,便是莫大的功德。 “不过,珑儿,方才你本不必弄出那么大阵仗的。”喻大爷话锋一转,“你只需在书架之上‘笃笃’敲两声,爹爹便知道你有意想看了。爹爹可以故意迎能日光把它举得高高的,你便能瞧个大概。” “这法子好。”玲珑连连点头。 “珑儿可有别的法子?”喻大爷微笑问道。 玲珑歪头想了想,“有啊。爹爹书房不是放了幅铜框眼镜么?” 喻大爷嘴角上扬,“对极了。你若想看,爹爹可以装近视眼,‘眼镜在哪儿?’你便扮小丫头走过来,把匣子里的铜框眼镜拿给爹爹,光明正大站在旁边看。” 玲珑一乐,“咱们预谋好,往后便好办了。” 父女二人想了几个对暗号、传心意的法子,很乐呵。玲珑挑了两本新出的小品文,“这两本好,语言风趣诙谐。”喻大爷瞅了瞅,“成,稍后爹爹替你带回去。”玲珑知道父亲这还是不放心的意思,也没办法,笑道:“成啊,您千万莫忘了。”披上鹤氅,辞别父亲,出了书房。 玲珑带来的两个小丫头在厢房侯着,见自家小姐出来了,忙跟在身边。 前方是一个石拱桥。快走到的时候,玲珑看见桥上有几名男子,有那王姓少年,有几名小厮,还有一位身穿玄色披风,分明是叔叔喻二爷。看样子,这王姓少年是走到半道和喻二爷遇上了,在客气的寒暄。 “他不会也掏出那枚腰牌请叔叔看吧?”玲珑想道。 没办法,那个害她丢人出丑的腰牌,她一时半会儿是忘不掉的了。 远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