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到此处,老赵有些犹豫,他虽不知崔莞因何出现在此处,可见她一身装扮以及风尘仆仆的模样,不难猜出是要赶往雍城。 老赵的犹豫,令崔莞气息微微一窒,她沉下声,道:“赵叔直言无妨。” “此事老奴也只是耳闻,不知真假。”老赵咬牙说道:“老奴随行的车队中,曾有几名后行的郎君,听那郎君所言,大败而退的魏人,不知何故又卷土重来,将整座雍城再度围住,且此次的魏人,似乎比上一回多了数倍。” 什么!? 崔莞心中陡然一沉,当即问道:“那几名郎君可在?” 老赵摇头,神情黯淡的道:“无,都在方才被山匪杀了。” 如此一来,便无法再寻人细问。 崔莞眉目沉凝如水,魏人围而不攻一事,以常眼看之,实乃常事,毕竟连破三城,即便魏人勇猛无畏,也定有损伤,围城既能断其粮草乱其军心,又可暂且休养生息,有益无害。 当然,此举必不会耽搁太久,否则待大晋挥军而至,前后夹击,围城的魏人便成瓮中之鳖,束手待毙,那成倍猛增的魏兵,就足以表明魏人的心思。 只是不知为何,崔莞心中的不安非但未减,反而愈来愈浓,她迅速思忖一番,道:“赵叔可知率领援军前来的是哪位将领?” “是太子殿下。” 当日援军入城时,老赵仍在城中,自是亲眼目睹三军将士受雍城百姓夹道迎接的场面。 果然是刘珩。 崔莞心绪骤然绷紧,魏人提前一载攻城,又一改前世的做派,并非连破五城,而是对雍围而不攻,这其中,或多或少存有几分不为人知的蹊跷。 雍城,无论如何,她必须设法混入城中寻到刘珩,半步先机已失,她决不能再依赖上一世的见闻行事,万一暗害刘珩之人此次将计谋设在雍城,而非南城…… 想到这里,崔莞再无心耽搁,略吩咐老赵几声,让他随车队一同离开避难,转身便唤来碧落,让她传命,立即启程! “姑子。”得知崔莞欲前往雍城后,老赵足下蹒跚,却一步一步紧跟在她身后,坚声道:“让老奴跟着姑子罢。” 眼见崔莞欲拒,他又急急开口解释道:“姑子有所不知,这四载雍城变化颇巨,加之如今城中兵荒马乱,若无熟人带路,只怕姑子难以行事。” “可你的伤……”崔莞并非不心动,上一世她虽在雍城三年,但论起来还是不及老赵这等土生土长之人熟悉地形。 “姑子放心,老奴的伤无碍。”老赵忍痛动了动双肩,示意他确实无碍。 犹豫片刻,崔莞终颔首应声:“如此,有劳赵叔了。” “姑子言重矣。”听到此言,老赵心底不由松了一口气,只是趁她转身之际投去的一记目光中,隐隐闪过一丝愧意。 车队中的男子虽被山匪砍杀得七七八八,但大多是护卫,家主只受了些许轻伤,得知老赵欲与崔莞等人同行后,略挽留两句作罢,带着一干女眷,颤颤巍巍的谢过崔莞,生怕再生变故,急急忙忙上路,恨不得离这些杀人不眨眼之辈越远越好。 “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早知如此,便不该出手相救。”碧落俏脸含怒的瞪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方才救人时,那一道道警惕戒备的目光,多少还是让自山谷中走出,性子淳朴的碧落心中甚不是滋味。 “乱世之中,本就如此。”崔莞仅瞥了一眼便回头,将手中缰绳一甩,“走。” 一骑奔出,碧落等人随即策马紧随,老赵因身上有伤,便与其中一名墨卫同骑,一行人快马加鞭,朝雍城奔去。 朝去夕来为一日,崔莞等人在老赵的指引下,并未直接沿官道奔行,而是取崎岖小道,登上距雍城略有一段距离的山头上,居高临下,虽望不见城中状况,却能窥见半分城外的情形。 此时天色将暗,城外火把通明,亮堂的火光下,一片密密麻麻的营帐顿时跃入崔莞眼中,由东向西,一眼望不到边,只是透过远处渐暗的夜幕下,那抹明彻天际的光亮便可得知,魏人确实将整座雍城围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这等情形,又该如何避开睽睽众目潜入城中? 崔莞眉头紧拧,陆路行不通,走水路? 可几乎是念头一起,便被她弃到一旁,雍城虽南带渭水,城中亦有流经城外小河,可魏人既做出这般严密的防守,又岂会不留心水路? “主子,眼下只能候在城外,静待时机。”碧落面色沉郁,即便墨卫身手不俗,也难敌千军万马。 崔莞何尝不知眼下的情形,除了耐心等候,已别无他法,可一思及刘珩此时就在雍城中,且身旁还潜伏着心怀不轨之徒,让她如何能耐下心思?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