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两声脆响,二人额上分别遭了一记爆栗子。 奚画把手里裹成棒状的《史记》展开来,收入怀中,随即叉腰喝道:“有完没完了?你们俩就不能和平相处么?” 听得这话,关何和尚远对视了一眼,相互皱了皱眉,当即表态:“不能!” 奚画咬牙切齿:“罢了罢了,惹不起我躲得起。懒得听你们在这儿磨嘴皮子,二位接着吵,本姑娘不!打!搅!了!” 说完气哼哼地就从桥边小巷子里拐进去。 她步子走得相当很快,至少在于她自己来说已是极限,但没过多久,依旧闻得有人脚步不轻不重的跟了上来。 奚画余光瞥了一眼,关何走在她身后,低首垂眸,安安静静的,似乎也没见尚远再跟来。 她不由叹了口气,却未回头看他。 “作甚么要和他打架?” 背后那人身形一怔,兴许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个,沉默了半晌,才轻声答道: “……不太喜欢他。” “这世上你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一个都要用打的么?”奚画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去。 “我也有不喜欢的人,你见我打他了?” 闻言,他好奇:“你不喜欢谁?” 不问还好,一问就来气。 “还用问?当然是你了!成日里打打杀杀的,你不惹是生非是不是会死啊?” 关何嘴唇轻抿,不敢与她对视,只愧疚地看向别处,隔了一会儿,又拉回视线来,认真提醒道: “可你方才不是打过我了?” “……”奚画感到头有点疼,她扶额组织语言,“那、那个不算,我力气又没你们大……总而言之,打架就是不对!” 但看他似是犹豫了很久,才妥协道:“我往后尽量不打就是了……” “不是尽量,是必须!”她一本正经地纠正。 关何:“……” 咬牙挣扎了少顷,他方是点头: “知道了……必须……” 奚画摁了摁眉心,而后抬头望天,表情颇为惆怅。 “……小四?” 她忽而垂了一下眼睑,低低道:“你把手伸出来。” “呃?”关何愣了一下,没听懂此话之意。 “右手,你伸出来就是了。” 他只得依言将手递给她。 奚画便在随身的小书袋中摸索,不多久就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她拿着他的手,翻到手背一面,在那一道深深的划痕上细细抹上药膏。 一股清凉之意顷刻从手背沁入心肺,关何静静低下头看着她乌黑的发髻,淡淡的发香随着药香萦绕在鼻。 给他手上上完药,奚画又用食指沾了些许,随后踮起脚,伸手替他擦着那伤在眼角的口子。 因之前并不曾留意脸上受了伤,经她这么一碰,倒觉得一丝痛意上涌,他禁不住眨了一下眼角,“嘶”了一声。 “疼啊?”奚画努努嘴,哼道,“活该了吧?” “嗯。”他不自觉笑了起来,随着她的话道,“是我活该。” 听得此言,奚画莫名奇妙地嘀咕:“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活该的?” 他笑道:“不是你方才说的么?” “我那是说你啊,你傻呢?”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收好药瓶,擦净手,瞥了眼旁边,朝他道,“到你家了,我就先走了。明早你起早点,我到时候再来给你送早食。” 关何微微一笑,点头:“好。” “那我走了。” 她挥挥手,步子又轻又快,一眨眼就蹦到下一个巷子里没了人影。 关何在门前站着出了一会子神,才缓缓开门进屋。 房中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窗边的白隼立在那儿自顾自理毛,他拉了把椅子疲倦地坐下,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四周还是能闻到带着薄荷味道的药膏气味。 他睁开眼。 京城来的大内侍卫…… 为抓他而来。 此人,不除不行…… 一定要杀。 不知为何,眼前竟猛地跳出一幕画面。 月色朦胧,火光跳跃,满地鲜血。 ——她浑身轻颤,眼里含泪望着他:“你别……别杀我……” ——“……别杀我……” ——“……别杀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