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记得“真儿”“实儿”这对早早夭折的儿女,屋里的冯婆子和刘妈妈都伤心抹泪。 孟焕之站在床前凝望着祖母颠狂的样子,剑眉微颦,嘴唇抿得紧紧,神色微痛楚,常常镇日不发一言。 ***** 如此数日后,一日清晨知言和孟焕之起床后用过两样早饭,直奔孟老太太的院子。一进屋,却瞧见老人半倚在床头,面上带着浅笑,带着大病初愈后的一丝喜悦神色,望见知言进屋招手道:“孩子快过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晨光透万字流纹窗格,屋内静谧安然,孟老太太面色红润,瞧不出已病如膏肓。知言掩却心中波动,挪动脚步,身形轻盈扑到床前,用欢快的声调说:“太好了,太婆婆可是大好了。” 孟焕之明白眼前景像为回光返照,也笑着说:“祖母,让孙儿为你把脉,想来再服两剂药,便能根治,明春再不犯痰疾之困。” 孟老太太活了近一甲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只附合两个孩子笑说:“正是,明春便能好,让焕儿带上我和孙媳上燕京城,去燕云楼吃菜赏景,再会一会老故交。我要当面谢谢她,教出这么好的孙女,嫁到孟家来,是焕儿的福气。” 知言应景地说笑:“哪里,老祖宗身边唯我最调皮,她常喊着要把我早早打发出门,好过两年清静日子。” 孟老太太方才说话太多,张大口喘着气,拉着知言笑而不语。 孟焕之双眼不离祖母面庞一刻,附合说:“是,能娶到知言是孙儿的福气。” 孟老太太伸出手捧着孙儿的脸,柔声说:“你能明白就好,贤妻家中宝,以后夫妻二人要相互扶持,齐心协力。孟家不用你发扬光大,只须和顺美满,平安度得一生。莫要学你祖父犟牛一样的脾气,他空口白牙说死就死,当殿冒犯天子,是仁义了,可我们娘儿几个过的什么日子,有谁知道?” 说起往事孟老太太神情激动,更是气息不平,潮红泛上面颊,孟焕之劝她休息莫要多说话,她只摆手道:“自个的身子我明白,你们不用哄我,没几天活头,趁着有力气把心里的话吐完,不能让我死不瞑目。” 孟焕之喉节滚动,微笑点头。 孟老太太拉过知言的手交到孟焕之手中,握紧两只手,直盯着孙儿一字一顿:“这是你的妻子,将来你还会有儿女,记得,他们是你这一生最紧要的人,比外头功名成就要紧一百倍。更不能为了博清名,做出糊涂事,连累妻儿。有那本事,你先安顿好家人,再图大事。孟家若不是因为你祖父,会落得今日之凄凉,我的女儿生生被吓死,我儿年不到二十岁也没了,他活着也是受罪,长年不离药罐子,隔三岔五咳血。” 说及儿女,孟老太太面上清泪长流,哽咽着声:“世人都赞孟仲白之声名,何人知孟家之痛,想起他,我整夜恨得睡不着觉。所以,祖母不强求你入仕做官,怕你有朝一日也犯了牛性子,跟你那挨千刀的祖父一般闯出祸事。我现瞧着你在外历练几年,有些长进,故也能放心。孟家只剩你一人,宁愿碌碌此生,也不能以身犯险。祖母的心愿,你可否体会。” 孟焕之心中早有定论,此时表白心迹,清亮的声音响起:“孙儿明白,绝对不会步祖父后尘。日后行事修身齐家为首,再图成就事业,也不会让我的妻儿受祖母和父亲姑母一样的苦痛。” 孟老太太含泪点头,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孙儿,身上少了孟家家传的劣性——过于孤高清傲,沾了世俗的烟火气,总是能放心离去。 知言正拿孟家与秦家做对比,百年之后,不知后人对老狐狸做出何等评价,对秦家子孙来说,他是世间顶好的父亲、祖父就够了。不防孟老太太轻唤她:“孩子,让你受了委屈。” 知言忙推却:“太婆婆何出此言,孙媳未曾受过一点委屈,倒是祖父心底有负孟家,还赖太婆婆和夫君大度,才让秦家不曾失信于故人。” 孟老太太轻拍知言手背,叹道:“你祖父是个心里最明白,行事有度的人,听说他最喜欢你,我料定人差不到那里去。果然,你是个稳妥的孩子,孟家有甚资本挑三拣四,不用理外面那些俗人,你就是我认定的孙媳。焕儿将来若待你不好,你拉他到我牌位前,羞死他。” 孟老太太话说这份上,知言也要做出表态,故也说:“不会,夫君心底纯良,万不可能做出失分寸的事。孙媳当是心怀至诚,一心待夫,担起后宅事务,为他分忧。” 孟老太太听言欣慰,经她观察孙媳年龄小,未开情窍,对着孙儿坦坦荡荡,少了小女儿家的情怀。倒也无妨,漫漫长日,两人相处还愁生不出情意。 她这一辈子快走到头了,孙儿也有着落,临了真要谢谢秦家故交,一早把孙女嫁过来,不至于让孙儿孤身一人,总是有个伴。等到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只愿永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