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面…… 杜雨兮双手攥得更紧,纤细的指节因过度弯曲而紧绷着,不知是被晦涩的回忆攫住了,还是实在难以启齿,她的嘴唇轻颤,硬是发不出声音。 心理疾患的治疗不可能一蹴而就,心急反而会引起反效果,钟艾也不勉强她,笑了笑,说:“每个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回忆。错失的美好令人回想起来会觉得遗憾,痛苦的则会更痛,但那些都过去了,生活总要向前看……”她何尝不一样呢。 杜雨兮秀眉轻蹙,听得认真,不时点头,“谢谢你,钟医生。”顿了顿,她又补了句:“我的病别让我哥他们知道,行吗?” “当然了,保护你的隐私,是我的责任。”钟艾给她吃颗定心丸,嘱咐说:“你先吃我给你开的药,下个星期再来复诊吧。” “……” 杜雨兮不是爱说话的人,回国这一年也没交到什么新朋友,她看得出钟艾是真的关心她。所以临走的时候,她还特别给钟艾留下件小礼物。 夏季昼长夜短,下午五点多,阳光仍带着几分侵略性的刺眼。 走出诊所,杜雨兮在戴上墨镜的前一秒,顿住了脚步。 逆着光,她看到远远地走来一对父子。 男人生得高挑,身姿挺拔,在阳光下周身都蒙着一层金灿灿的光华。他单手抱着个小不点,那副姿态帅气又温柔。孩子很小,也很乖,眉眼轮廓还没有完全显出来,但神态和这男人有几分神似。 明明是夏天,杜雨兮却觉得皮肤紧绷,眼角涌出大串大串的泪珠。呆怔片刻,她猛地加快脚步,迎着那对父子走过去,步履踉跄。可近了身,当她张开双臂想要触碰的一瞬间,却生生扑了空。她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 杜雨兮面前——空无一人。 就是这幅相同的画面,日日夜夜在梦境与现实中交替出现,一遍又一遍地啃噬她的痛觉神经。明明知道那是幻觉,是假象,是不可能再出现于她生活中的人,可她却无法不去看、不去想。最近,这种幻觉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甚至快要令她分不清真假了。 杜雨兮攥着药盒的那只手一点一点地收紧,眼泪被`干燥、闷热的风吹干,她从手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吞下一片药。 而这世上,又真的有能医心的药吗? ** 杜雨兮是当天钟艾的最后一个病人。 输入完病历记录,钟艾关上电脑,正要脱下白大褂,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以为是清洁阿姨来打扫诊室,她就没把刚解开的两粒扣子系回去,用手捂着领口,打开门,“您今天怎么这么早……” 看清门外的人,钟艾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来早了么?”季凡泽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擦着她的身子,不请自入。 对方来得太突然,钟艾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她下意识揪紧松动的领口,“你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 季凡泽倒是一点不客气,他调低诊疗椅,直接往上一躺,挑起眉角看着她,“约会又不是看病,难道也要提前预约?”人逢恋事精神爽,他貌似心情颇为不错。 可他躺在诊疗椅上的样子分明就像个神经病啊,钟艾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去哪儿约会?” “约会”明明只是个很普通的字眼,从季凡泽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隐隐的期待。 “看电影。”季凡泽目光悠悠,凝在她那张带着盈盈笑意的脸蛋上,“我订好了票。” 钟艾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巧克力递给他,“你先吃几块,我去换个衣服。” 精致的手工松露巧克力,三种颜色,装在漂亮的礼盒里,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谁送你的?”季凡泽坐直了些,拈起一颗,吃了。 “雨兮。”钟艾只说了个名字,没再多说。 她正欲转身去换衣服,手腕却忽然一紧,被人攥住了。钟艾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拉到了季凡泽身前。 她脑中的某根弦蓦地绷紧,就在她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