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手掌蓦地一顿,良久,她听见了一声长长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她脑海中转过很多次这样的想法,想到夜半醒来偶尔看见对镜偷偷哭泣的娘亲,她就忍不住问老天爷,为什么义父是太监,为什么娘亲是韶王的姬妾。 渐渐大了,她明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不过都是情理之中。 胥九辞如果不是太监,就不会和教坊出身的娘亲青梅竹马长大。如果娘亲不是被韶王看中,带回王府,她就不会出生在这个世上,她也不会辗转遇见胥九辞,认他做义父。 “你娘……吃了太多苦。如果你能少吃些苦头,她会希望你能回去韶王府。”胥九辞叹道,“我虽不愿,可陛下已经下旨,要韶王接你回王府,认祖归宗,这事我就没法再拦。只要你还记得我这个义父,去哪儿都没关系。”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语气里带了点不满:“韶王府里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欺负你,你只管打回去。你既然认回王府,就是正经的天子之孙,再不济,还有义父在。” 胥九辞就像是个要把全世界都补偿给女儿的父亲,世俗好坏在他眼里都不重要,只要女儿高兴了,要他做什么都没关系。 自从大胤和关外的路通了,很多消息想要查就比从前容易了百倍。他早前不知赵幼苓在关外,不然也会和呼延骓一样,想办法派人去关外查探消息。 他的人随着商队一路往关外去,经过吐浑所占据的那一座座城池,看见了在吐浑人管辖内受尽屈辱活着的汉人。然后在戎迂,打探到了那个叫呼延骓的男人,得知人生活的部族在戎迂领地的另一头,又跟着商队辗转过去,这才把呼延骓身边有个汉人宠姬的事都大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的越多,胥九辞就越想补偿赵幼苓。 恨不得留几双眼睛在韶王府,把那里头的男男女女都一个个盯住,生怕有谁敢小觑了她。 “义父放心,没人欺负得了我。”赵幼苓笑道。 “那韶王妃目光短浅,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又和你有怨,必定会想办法拿捏你。她是主母,可你不必委屈自己,受她调遣。”胥九辞说道。 赵幼苓笑了。 胥九辞屈指弹她脑门,又道:“还有那文氏和甄氏。” 文氏和甄氏是韶王在外纳的两个良家女,出身寻常,但在外陪了他那几年,到底和寻常的妾不太一样。又因为有儿有女,所以两人已经从妾成了侧妃。 再加一个侧妃魏氏。三个女人可以说是韶王府里,除了王妃崔氏以外,身份最高的人。 甄氏所出的十四娘,崔氏进门后,就被强行抱到了膝下,认作嫡女,听闻不是个好脾气的。 胥九辞把韶王府的事,一点点分析给赵幼苓听,生怕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委屈。 赵幼苓也不觉得不耐烦,安安静静的听下来,时不时点点头,应和两声。 等马车回到府上,谢先生和刘拂都已经等在了门口。 宫里的传旨太监来的很快,不用等主人家回来,传旨太监就将旨意下达,命人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一早送赵幼苓回韶王府。 这事不过几瞬就传遍了胥府。谢先生和刘拂自然也跟着知道了。 回来的路上,赵幼苓已经同胥九辞说好,谢先生以客卿身份继续留在胥府。如果将来先生另有打算,或是愿意出仕,再由胥九辞向天子引荐。 这比让他搬出去,被闻讯而来的世家们叨唠要好上百倍。更何况还有个小谢先生在,她怎么也不愿让对谢家心怀愧疚的谢先生,被小谢先生纠缠上,一把年纪还要为闽南谢家的小辈铺路。 得知赵幼苓的决定,谢先生并未拒绝,只看着她道:“十一娘,人心叵测,且信且防备。” 而刘拂,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郑重说:“明日,我送你过去。”他可还记得韶王府的那位王妃跟她的仆妇在铺子里嚣张跋扈的样子,不能叫云雀儿被人欺负了。 既然是宫里传旨,自然不会只有胥府来了传旨太监。 韶王府内,传旨太监传罢旨意,冷笑着被三位侧妃送走。人前脚走,后脚甄氏的脸唰得沉了下来。身后的几个仆妇丫鬟,全都低下头噤声。 “王妃病了怎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