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哥,怎么回事儿,怎么让大嫂一个人回家过年了?” 当初与大哥的争执早已抛到了脑后,他是特别潇洒大方的人,病了一场,许多事想得更加通透了些,过去的种种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他反而感激他们,那些阻力淘尽了他与念眉间的最后一层砂砾,显出爱情如黄金般的珍稀与坚韧来。 穆皖南艰涩地笑了笑,“离了婚,再让她到咱们家来过年,未免强人所难了。今后你这称呼也得改改,不能再叫大嫂了,她会介意。” 穆晋北沉默一阵,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和念眉抱着思思一起去翻买来的炮竹。 除夕还是喜庆愉快的,家里的老老少少全都聚齐了。以前小时候觉得大到会迷路的老房子,如今长到这般年纪再来看,才发觉容纳这么多人也会略微有点拥挤。 老爷子和老太太是最开心的,坐在桌子的上首位置,把思思抱到跟前儿,亲手剥卤水蛋给她吃,听这些一年也回不来几天的小辈们你来我往的斗嘴,说说吉祥话,老爷子一年也只有这一天会喝一点点酒。 穆谦和戴国芳坐在一起,也带着笑容,客套地招呼初来乍到的念眉吃菜,都绝口不提晋北生病的事。他也就乐得轻松,坐旁边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哄着她,默默把夹到她碗里她又不爱吃的菜夹到自己碗里吃掉。 老太太把他们的感情都看在眼里,一面是欣慰,一面又追问其他人:“我说你们都差不多到年纪了,什么时候才像你们二哥似的带个人回来我瞧瞧?” 穆嵘跟穆峥是孪生子,坑自己亲哥毫不手软,豪气道:“奶奶,带一个人回来算什么呀,穆峥明年过年说不定就给您带回一大一小俩人儿,您就擎好儿吧,买一送一包您满意!” 老太太高兴啊,问穆峥道:“老四,是不是真的?我是听说你有中意的姑娘了,明年能带回来吗?” 穆嵘和津京都跟着起哄,他在桌下一边儿一个狠狠地踢过去,面上却淡淡的,“奶奶,您别听他那大嘴叉子瞎白活,我要有意中人了还能不让您知道吗?有些玩意儿似的女人就是应酬的时候被人瞧见了,兴起那么些风言风语,做不得准的。咱们家现在最该解决单身问题的人是大哥啊,您先让他解决了,给咱们做个样儿。” 话题终于还是推到穆皖南身上来了,他低着头扒饭也不接话。老太太瞅他一眼,摇摇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都不想再提他跟乐言的事儿了,免得影响吃这顿团圆饭的心情。 穆皖南也没说话,一餐年夜饭也只随便动了几下筷子,喝了点红酒就算吃完了。穆津京坐他身边咋呼,“哎哎,大哥你怎么才吃这么一点,酒也不喝,是不是嫌弃我们做菜的手艺呀?” 家里的帮佣们过年也都各自回家了,家里擅长厨艺的女性本来就不多,年夜饭这一桌子菜是他们几个小辈跟着老太太在厨房里硬捣鼓出来的,跟乐言在的那会儿没法比。 他一哂,“吃你的饭。” 他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饭菜送进嘴里就像沙土一样吃不出滋味来。 不知道俞乐言平安到家了没有? 他拿出手机,发祝福短信的人很多,却没有她的。 他又默默把手机收起来。 穆峥也有点过意不去,跟穆嵘使了个眼色,加上穆津京,三个人就来闹他喝酒。 穆晋北生病不能喝,当然所有的都冲着他这个大哥来。 几个人喝掉了两瓶红酒,酒劲上来了还是微微有点热。 他松开衣襟,带思思跟他们一起到院子里去放鞭炮,小女孩胆子小,他就抓着她的手远远地点火,用手帮她捂着耳朵。 思思玩累了就抱着他的脖子不放,进了屋还在轻轻嗫嚅:“爸爸……我想妈妈……” 他心里就像有个极软的地方被这小丫头的胖手指使劲戳了一下,痛得几乎抱不住她。 戴国芳伸手过来接孩子,他摇摇头拒绝了,想自己把她抱回房间去睡。 谁知思思回到温暖的屋子里一下子又精神了,吵着要跟大人一起守岁,哧溜一下子从他身上滑下来就要去找念眉。 穆皖南也就由着她,孩子想妈妈,他不能让俞乐言陪她一起过年,只有在其他方面多顺着她的意思,只要她高兴。 他从楼上下来,客厅的大电视里放着无聊的春晚,但唱唱跳跳的倒是很热闹。津京和穆峥穆嵘陪老爷子老太太坐在一起,几个人凑了一桌牌打拖拉机,老太太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玩儿,不时又抬眼看看电视。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