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泰帝一脸的怒火,可不远千里奔回京师的马朋义,年纪大了,面对老皇帝冷飕飕的质问,却是颤抖半天儿都说不明白。他想了想,磕了下头,得了老皇帝的允许,望向了大殿外面。 “让他进来……” 很快,谨身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说他是一个人,还不如说他是一个血人。他的前胸,腹部,下摆,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鲜血染红,身上原本穿着的甲胄破损不堪,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钢盔下的脸,又是血又是灰,几个血淋淋的伤口只草草包扎过,渗出来的鲜血滴在地毯上,很是狰狞刺目,让好几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文官,当时便吓得煞白了脸。 蓟州总兵马朋义皱了下眉头。 “你来说,把事情经过都告诉陛下。” 那人脚步踉跄,想要下跪,可像是体力透支过度,还没有走到殿中,便“咚”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干裂的嘴唇上,全是一个又一个口子。 “陛下……陶经武……投敌叛国……” “混账!”洪泰帝双目着火,“他不是打了大胜仗,生擒北狄俘虏两万余人?他不是让北狄元气大伤,让北狄太子哈萨尔率残部逃了吗?朕不是还颁旨给他升官加爵,让他接管地方军队,让他乘胜追击,彻底剿灭北狄残孽?” “假的,陛下,全都是假的……” 那人声音很小,气得洪泰帝当场又发了飙。 “谁能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 那人艰难地撑着双手,趴在殿中,抹了一把脸才说,“陶经武早已与北狄太子哈萨尔勾结,一面对朝廷谎报军情,一面却叛归了哈萨尔……如今,哈萨尔已率兵南下,陶经武占了我大晏滦州、迁安、抚宁、昌黎、乐亭、临榆、卢龙一带的城镇。而陶经武把不愿投敌的将士,全部集中关押起来,放火……烧死……” 三月初一的时候,才从庆州府传来捷报,让整个朝廷欢腾鼓舞。 如今不过三月二十五,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愚弄过的洪泰帝情何以堪? 死死捏住椅子扶手,他冷冰冰看着殿中的“血人”。 “那你怎么活着回来的?” 那人只剩脑袋还能昂起来了,却咬着牙,字字有力,“那天晚上……陶经武请营中兄弟喝,喝酒……卑职发现不对劲,就装醉……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他们一路追杀,卑职,九死一生才逃出了榆关,找到蓟州总兵……入了京……” 洪泰帝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先带他下去,找太医。” “是!陛下!” 侍卫冲上来抬了人就要去太医院,可还没有走出大殿,洪泰帝目光一眯,突然又喊了一声。 “等一下。” “陛下。” 洪泰帝扶着龙椅的手,慢慢的摩挲着,目光却锐利地看着那血泊一个的人,“你在军中任什么职务?” 那人迟疑了一下,“回禀陛下,卑职征北先锋营……普通先锋兵。” 洪泰帝皱眉,声音又是一沉,“名字?” 那人咬了咬干裂的下唇,“卑职名叫晏二鬼。” 一听这个名字,洪泰帝面色一变,“姓晏?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姓国姓?”说罢不等旁人反应,他已然寒着脸看向侍卫,“不用治他了!来人啦,直接把这个藐视朝廷的先锋兵拖下去,给朕砍了。” “哗”一声,全场哗然。 这个晏二鬼能从敌占区逃回来,并且将如此重要的消息传回京师,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如今居然因为姓了一个国姓,就把人宰了,怎么说都有些牵强。可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中王侯公卿们虽面面相觑,有些不可置信,但却没有人吭声。 “陛下……” 赵绵泽迟疑着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孙儿以为不妥。” 洪泰帝冷冷瞥他一眼,“有何不妥?” 赵绵泽埋下头,声音却斩钉截铁,“此人功在社稷,误姓国姓那也非他本人所愿……” “功?什么功?”洪泰帝冷冷打断了他,没有看赵绵泽,却是看向了二鬼,语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