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栈撕咬拆碎的趋势。一直上不去屋顶,眼珠越来越红,在冲天的狗吠声中,一扇扇漆黑的窗户突然陆续亮了昏黄的油灯,开门的声音吱呀吱呀,十分瘆人。 “危险,别出来!”季炀喊道。 下一幕却让他恨不得把这句话吞回去。 男女老少漠然地搬着一架架梯子,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竖着靠在在屋檐上,恶犬像被训练过一样,敏捷地蹭上屋顶。 暗卫掀翻一架梯子,村民就锲而不舍地架回去,在犹豫要不要对村民下手的几瞬间,几只恶犬窜了上来。瓦片突然像引发连锁反应一样,纷纷下塌,几乎无处可站。 那些恶犬仿佛能记住外人的气味,只对他们下手,要么村民身上带了什么防护品,要么就是入住的客栈有问题,他们一进去就沾了某种让恶犬兴奋的物质。 当真是疯了,村民宁愿把整个村子都拆了,也要把他们拖下水。 情势紧急,恶犬不知疲倦地涌上来,楚淮引下令:“大家分散开,暗卫护着过客离开,卫队断后,不要走同一方向!季炀,你保护好顾公子和柳宜修。” 顾家书香门第,楚淮引想请顾老出山,推广教化,兴办学堂,顾连珠这个人情一定要做。 暗卫保护过路人,季炀的天职是保护陛下,却被安排保护其他人。但陛下的话就是圣旨,所有人只能按令执行,默契地朝四面八方分散开。乌压压的恶犬也跟着分流,每个人身后都追着几只。 楚淮引背起孟侜,在残损的屋脊上逃生,“不怕。” 他选了一个上山的方向,但不知怎么回事,跟在他身后的恶犬数量最多。 陛下今生第一次体验被几百只狗追,开始认真地考虑京城禁狗的决定。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背着孟侜了,背后的触感明显和之前不同,孟侜的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脖子,隆起的小腹顶到他的后背。 脚下是江山,背上是孟侜,楚淮引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藏着比两军作战时还要执着的信念。 这一刻,肩上的分量有多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边还要安慰孟侜,怕他太紧张:“没事,眼睛闭上,想想朕,不准想别的。” 孟侜声音镇定:“我不怕。” 明白楚淮引在担心什么,他又补了一句:“宝宝也不会怕。” 山风呼啸而过,眼前一片漆黑,陛下一个人的话肯定能把背后那群狗甩得远远的,但他背着孟侜,每一步不仅要考虑速度,还要担心骤起骤落会不会对孟侜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求快,更求稳。 孟侜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控制自己的呼吸不乱,他想起在刘府花园,陛下背着他躲过成年鳄鱼的攻击,那时候陛下一举一动随心肆意,在他背上就像过山车一样刺激。 今晚他明显感觉到楚淮引的克制和谨慎,孟侜想,他和孩子都应该记住这山一般沉稳的陛下,生死关头放慢速度,除了深情和责任,还有什么能驱使人这样付出? 他也想起在千阳湖落水的时候,他急漩涡中用一把匕首斩断两人的联系,现在这把匕首在他的靴子里,楚淮引刚才那句话就怕他故技重施。 怎么会呢? 他答应了,他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楚淮引今天运气真不怎么好,他没来过这一带,选的方向,沿途不是小树丛就是荆棘带,连棵落脚的大树都没有。 荆棘肯定不能过去,孟侜会被刮得满身伤。楚淮引绕着荆棘走,前面居然是个荒废的采石场,难怪没有大树。 月光照得采石场一片发白,前方的悬崖变得触目惊心。 后面是不知疲倦越来越多的疯狗,孟侜怀疑是不是山上也养了一堆,他们实在不凑巧。楚淮引托着孟侜的手一紧,沉声道:“闭眼。” 这是一块倒锥形的悬崖,往下看空荡荡无一物,楚淮引空出一只手,抓着侧壁凸起的石块,平行着往左侧挪。疯狗闻着味道到了悬崖边,看见两人远远地挂在峭壁上,竟然想也不想原地起跳,朝他们撞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