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有诚意。 “阿弥陀佛,孟施主尘缘未了。”方丈目光投在外面的林荫,手里的佛珠慢悠悠转了三圈,缓缓开口。 孟侜一懵,这么半天,你就说这个? “弟子不解,请方丈指点。”孟侜真诚发问,我一未娶妻,二无订婚,尘缘未了个什么?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方丈眼神慈悲,透着一丝丝送客的意味。 “既如此,弟子还有一事,请方丈如实告知。” “施主请说。” “出家人不打诳语,然而,侜,欺诳也,方丈以此取名,是为何意?” 方丈摇头:“不可说。” 敢不敢换一句? 孟侜就不信方丈能比他还有耐心,最近身子不顶用,跪久了有点酸,他干脆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大有拉着方丈好好论佛的架势。 旁边的小沙弥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剃刀,说明方丈未见到人之前,是打算为他剃度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就因为姜瑶?可是姜瑶已经死了。 大雄宝殿外。 楚淮引问季炀:“你说,他那句‘身逢突变,难以排遣’,是指什么?” 季炀小心翼翼地观察主子的神色,面沉如水,风雨欲来,他今天就不应该多事跟着主子来祭悼元后! 他顾左右而言他:“可能发生了什么主子不知道的事情?” “若是这样,影九为何不来报告?” 大意了。 季炀安慰他:“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主子,孟大人不是黄花闺女,心里没有意中人,事后也没有不良反应,难道要过个几天才能转过弯,觉得被玷污清白,起了轻生念头寻死觅活想要出家……” 季炀每说一句,楚淮引脸色便黑一分。 脚底踩的青砖不堪欺压,隐隐出现一条裂缝。 眼看主子就要发飙,季炀甚至觉得自己站的这块砖也有点松动,他及时闭嘴,问:“那现在怎么办?” 楚淮引额头青筋直跳,他第一次见孟侜,他偷梁换柱,代替新娘跟王均阳拜堂,洞房见了外人也老神在在,甚至为了躲避搜查,自己撕开衣服假扮女子呻吟……要说这样的孟侜会因为一次意外而出家,他是决意不信的。 可是眼前的情景,还有第二个解释吗? 楚淮引觉得自己被孟侜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颜面扫地。可笑他自作多情,因为他爱吃鱼,花园里养了六年的雪斑就送了出去。 结果呢,人家改吃素了! 吃素? 楚淮引冷笑一声,吩咐季炀:“去弄两条烤鱼过来。” 季炀小声提醒:“这里是寺庙。” “在门口等着。” 大殿里。 孟侜说得口干舌燥,方丈不为所动,还命沙弥呈上茶水,待客周到。 孟侜大口喝茶,决定换个思路。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 “方丈可知,三日前刘德病逝,刘家从贵寺请了高僧做法事,就在两日之后。” “老衲有所耳闻。” “生者请高僧为亡者超度,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免受地狱煎熬之苦,来世投个好人家。”孟侜继续,“但方丈可知,刘德一家无恶不作,京城但凡有与其作对者,不论老少,皆以为朝廷征兵为由,强行拉入刘家校场训练,欺侮至死。那校场冤魂昭昭,数以千计。红漆刚落,又添新血,竟是一天比一天鲜艳。” 孟侜声音不高,怕惊扰菩萨,但句句诛心,直截了当。 “一小小校场,竟如阿鼻地狱。而今该下地狱之人,方丈却为其念咒往生,佛家最讲善恶因果,刘德种恶因,无恶果,当如何?那些跪在金刚罗刹像前,面色凄苦的善男信女,又有多少是冤魂家属?他们的因,又有何人来尝?” “阿弥陀佛。”方丈转动檀木手珠,“佛法宽厚,普渡众生,生前种种,皆是昨日,老衲渡他来世为善,偿还因果。” 孟侜立马道:“普渡众生,那为何不度我?” 方丈沉默。 “若不渡我,孟侜便是一俗人,俗世之间,讲究现世报。” 方丈深深看了眼孟侜,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孟侜坦然地与他对视。 良久,一声长叹。 方丈从托盘里拿了剃刀,问:“施主,当真不后悔?” 孟侜摩挲了下长发,他为了演戏不是没剃光过,一回生二回熟。他就是真出家了,也是大魏最俊俏的小和尚,夜里出门能引狐精的那种。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