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的监察御史算是顾延泽半个门生,楼宁一上任就投其所好送了他顾先生的手稿两本,又得知他和顾家的姻亲关系,自然十分照应他。而楼宁也确实争气,踏实肯干,一来就自请负责最吃力不讨好的农事,而且还真的弄出了名堂。 借着这次赈灾的机会,一向被许多北方士族视作“待开发”的不发达地区的江南,可算扬眉吐气一回。朱则喜欢楼宁这个年轻人,反正他自己是外放的官员,和镐京的众多势力没有牵扯,便不管他楼家人的敏感身份,在奏折中对楼宁的功劳大肆褒奖、大书特书。 搞得阅读这份奏折的司马诚很是纠结。 赏?还是不赏? “陛下在发愁什么?”一只素手抚平司马诚皱起的眉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妩媚上挑的清澈眼眸。 “如果是难办的事,那先搁着好了,尝尝我给陛下烤的饵块如何?”罗眉笑意盈盈,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司马诚手中的折子扔到一边。 司马诚竟然不生气,真的依她不去看这份折子,反而对她手中盘子里盛的那个并不好看的卷状物垂涎欲滴。 后宫不干政是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使是高娴君也不能随便进御书房,这里每天都堆积着可是罗眉因为只会说不会写汉文,认识的汉字很少,反而可以无视这条规定,随意进出。 待司马诚吃得欢了,罗眉便状似无意地问他:“陛下刚刚在烦心何事,现在想通了么?” “一个立功的江南道官员,却是楼家人,爱妃觉得该不该赏?” “楼家人?江南道?”罗眉眨了眨眼,重复了一遍这些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字眼,疑惑地歪了歪头:“罗眉不懂这些,只知道上位者该赏罚分明,江南道……听起来是个很远的地方,就算陛下忌讳他,赏一赏又有何妨呢?如果贪污的官不罚,立功的官不赏,岂非天下人都会对陛下议论纷纷?” 贪污的官…… 司马诚的眼睛一眯。 是了,楼宁在此次赈灾中如此卖力,自然收获不少民心,不过他远在江南道,威胁不大。继续这样踏实干活的话,他不吝啬给楼宁升一下官,只要别回镐京别带兵就行。 可是司马妧的表哥这次立了功,他高相的门生却在给朕添乱子!贪贪贪,平时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这种关键时刻,他的人还给朕掉链子,如此不可靠,干脆都让单云换了得了! 司马诚立即决定稍后写封密信送往高府,让赋闲在家的高延好好约束一番他的门生,不然全被英国公那边揪出来,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得不说罗眉聪慧,她很了解司马诚的底线何在,她甚至没有提到一个人名,没有诋毁任何人,就轻松达成了郑青阳死活达不到的目的。 收到这份密信后,又好不容易打听出来龙去脉的高延,一张老脸都快气青了。 轻易听信妇人之言,当今天子还能更有出息一点吗! 如果高娴君生了皇子,谁还稀罕陪他玩儿! 一想到这里高延就很糟心,那些名医啊千金科圣手啊,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而英国公那边,自从斩了一个洪营南之后,他用“黜陟使”的权力用出了舒爽感。司马诚给楼宁的赏赐旨意一发,没两天就从河南道来了一道折子,又有两个刺史一个太守被证据确凿地揪出来,一个杀了示众,两个押解回京等待大理寺受审。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涉事的官员和郑青阳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于是高延还没发话,百官中向他靠拢的人来劲了,攒着力气要黑一把郑相。 这折子把司马诚看得有点头晕,又很无可奈何,谁让单云是他自己选的?想着英国公这一次表现不错,也就暂时不怪他下手太狠,在他折子最后所推荐的顶替这三人的人选上画了红勾,盖上玉玺,准奏。 于是单云更来劲了。 然后呢? 然后他悲催地病了。 单云今年已经快八十,一个快八十的老人在两道之间来回奔波,忍受夏日高温,不眠不休指挥治水、赈灾、安置难民等诸多工作,他的病倒,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不过即使病了,他还依然坚持在病床前下达命令、统领各项工作,但是十分明显的,各项事宜的效率明显慢了下来。 其实单云没告诉皇帝陛下的是,他的好多事务是托顾延泽帮忙处理的。自从在河北找到这位前太傅之后,本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