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臻的正妻原是一名普通宫女,是他还未发迹前在宫中的对食,早已过世多年。 这位宫女去世之后,万臻便没有再续弦,即使是身份尊贵的安国公之女,也只给了一个滕妾的名份,足见其对亡妻的深情。 今日前来贺喜的达官贵人都携着妻室,于是万家请来新娘的亲姐姐,内阁首辅沈君儒的续弦夫人谢蕙兰,过来帮忙招呼女客。 首辅沈君儒位高权重,门生遍天下,连当今天子都是他的学生,他的夫人谢氏自然是女眷们巴结的对象,毕竟女眷们的丈夫或儿子都是在朝为官的,若能得到沈首辅的青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谢蕙兰新嫁不久,打扮得十分庄重,头戴金丝狄髻,鬓角贴着花钿,穿着白绫袄儿,系着蓝锻马面裙,显得端庄而娴雅。 谢蕙兰不愧是大家出身,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各位夫人,只不过,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的眉宇之间似笼着一层轻愁。 这也难怪,风华正茂的亲妹妹嫁给一个老太监为妾,即使这老太监是权势熏天的东厂督主,也算不得是好姻缘,做姐姐的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在座的夫人们个个门儿清,自然不会没眼色的戳谢氏的痛处,便故意拉着她扯东扯西。 一位满头珠翠的妇人笑道:“您家沈姑娘和魏状元的婚事,就在三日之后,想必最近府里应该很忙吧?” 她口中的沈姑娘,就是首辅沈君儒唯一的嫡女沈意婵。这沈意婵是京城贵女圈中首屈一指的名媛闺秀,不仅生得极美,更是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谢蕙兰淡淡一笑,道:“有劳牵挂,确实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呢。” 那妇人道:“您家沈姑娘的品貌,在京城里真是独一份儿的,也只有状元郎才足以相配呢!” 旁边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吗?状元郎年少英俊,才华横溢,跟沈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谢蕙兰无声的笑了笑,可是笑容却有几分勉强,眉宇间的忧郁似是更重了。 这时,庆春班班主上前问道:“请问各位贵人,今儿想点哪出戏?” 众人不愿喧宾夺主,点戏的任务就交给了谢蕙兰。 谢蕙兰美目流转,目光划过一长溜戏曲名目,最后停在一行小字上。 戏班班主也是个人精,顺着谢蕙兰的目光望去,立刻哟了一声:“夫人真是好眼光!这一出《怜香伴》可是我们的拿手曲目,去年在宫里演出时,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哦?真有这么好?”众人一听太后赞赏,立刻也来了兴趣。 谢蕙兰颔首道:“好,就点这一出《怜香伴》。” 顾怀清担心还有刺客躲在后堂,在男宾那边检查一番后,又转到女宾这一边。 男女有别,男宾不得进入女宾区,不过顾怀清是公公,自然没有这等忌讳。 顾怀清掀开珠帘,大剌剌的走入女宾包厢。 戏台上庆春班的两名当红花旦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咿咿呀呀的深情对唱,俨然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 酒席间发生的刺客事件,还没有传到女眷这一边,所以女眷们都沉浸在喜庆之中,一边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欣赏戏剧。 突然看见有陌生男子走进门,女眷们露出诧异的神色。 顾怀清没有穿宦官服饰,看起来俨然是个俊秀贵气的公子哥儿,年轻的女眷都羞红了脸,拿起扇子或绢帕掩面,个别大胆的却偷偷的拿眼瞄他。 几位年长的夫人露出严重的不满,眼看就要出声斥喝。 顾怀清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东厂顾怀清,这厢有礼了!” 东厂顾怀清的鼎鼎大名,真是响彻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座的夫人们也早有耳闻,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俊秀的人物。这么出色的人物竟然是个公公,不少夫人的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 顾怀清坦然面对女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