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缓缓,等他在心里缓过那阵劲儿了,再去问她。 他把气得仍哆嗦的丈母娘和桂香劝上了一辆他叫来的出租车,然后把睡着的双棒儿在车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上安置好后,便牵木偶一样把晓芙牵到车边,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平平的那条品蓝色围巾赫然又无辜地蜷缩在座椅上,他的脑子马上一炸,本能地去看身边那位的反应。 只见晓芙拾起那条围巾,朝车旁灰脏的雪堆里一扔,像扔掉喝剩的矿泉水瓶咖啡杯那样随意,然后坐了进去,自己带上车门。 她的看似若无其事让他心里雪上加霜起来。 坐进车里后,他觉得有必要解释点什么:“你听我跟你说。” 她马上转脸看着他:“你说,我听着呢。”声音和目光一样沉着阴冷。 他反倒没话了。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开车回家的一路,他无数次张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到了家,安顿好孩子,他终于底气不足地对她说:“平平带着当当回国探亲,我去看了看孩子。怕你多心,所以——”她却无力地对他摆一摆手,像几个小时以前对那个热心的餐厅服务员一样。只是这会儿她的意思是,她根本没有兴趣听他解释。 他只好把剩下的半句话原封不动地咽回去。 洗完澡上了床,她一如既往地把胸罩脱了,从睡衣大大的袖口里脱的。他试探性地把手伸过去抚摸她,先是隔着衣服,她没有拒绝,他得寸进尺地把手从那大大的袖口里伸进去抚摸她一直很丰满的乳/房,细细密密地吻她的脖子、耳垂,然后扳过她的身子吻她的嘴唇。她这时候忽然开口了:“你不累啊?” 月光下,她夜鹰般凌厉的眼神让他发瘆,但她富有弹力的身体很快让他重振旗鼓。 他选择性忽略她的冷漠,加大了动作。这么多年,生活中不论有怎样的龃龉,他们都能够通过身体的交流来达到最终的和解,两人也是从对方身上明白,身体和身体间是可以有应有答的。然而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像今晚这样力不从心,整个过程中,不论他怎么卯足了劲儿折腾她刺激她,她就是不出声也不回应。 事毕,他搂着她一点没有动情的身体,心事重重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他昏头涨脑地醒来后,却发现晓芙早就不在床上了,他赶紧出卧室一看,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他正要过去关怀她两句,电话却忽然响了。 他接了,然后便无力地在她身旁坐下。 “姥姥没了。”他握着话筒说,声音轻飘飘的,不知是在告诉晓芙,还是告诉自己。 晓芙抬了一下眼皮,片刻,两行热泪从她失神困顿的大眼睛里流出。 窗外,太阳照常升起。 姥姥的绝笔 姥姥是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开的。 短短几天,致远的两腮和眼窝都凹陷了下去,晚上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的,有时候半天没动静儿了,晓芙刚以为他睡着了,就又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忧长又深重,像克制了很久后猝然发出的悲伤。 遵照老人生前遗愿,干休所的住房要尽快上缴。料理完丧事不久,他对她说:“丫头,就这一半天的功夫你抽个时间,替我去收拾收拾姥姥的东西,我打算年前就把房子交了,让她安心。”他的声音里满是沉痛,“我这会儿要是见了她和老头的东西,心里难受。” 她没作声,但他知道她会去的。这些日子她虽然不和他多话,但帮着他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亲戚朋友们那儿她也给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他觉得她心里已经把嫌隙暂时放在了一边,假以时日,她慢慢会好的,夫妻过日子不都这样吗? 第二天一下班她就过去了,归置姥爷的书房的时候,她找到不少稀罕物件儿,什么军用水壶军用粮票老作战地图渡江战役纪念章等等,整个一小型军史收藏馆。老木书桌的玻璃台板下面还压了不少老照片,这个家庭半个多世纪的历史都在这些照片里。 她小心翼翼地移开玻璃台板,把那黑白的彩色的照片一张张抠下来,放进一个装月饼的旧铁盒的时候,阿姨走进来交给她一封信:“小张,你瞧我这记性!这是老太太留给你的,秋末的时候她就写好了,一直压在枕头底下。这两天事儿多,愣叫我给忘了。”阿姨说完,就接着去院子里帮收破烂的称旧报纸杂志去了。 晓芙很是惊讶,连忙扔下手上的活儿,坐到老藤椅上拆开信: 孩子, 你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 有桩事儿在我心里存了许多年,我多次想告诉你,又实在启不了口。一来每每想起这事,我心里就刀割似的痛;二来也是不忍看着你成天忙着照顾我们一家老小之余,心里还多个负担。 今秋以来,我自感时日无多,我觉着这事儿一定得让你知道,我走得才能安心。 好几回你都问我,为什么我们从来不把当当接回来小住,我们一直都和你说他学习忙,真实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