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以为他要扇她,不由一缩脖子,跟只受惊的瘟鸡似的。事后她只要想到那一幕,就觉得挺掉份儿。没想到他只是“呲啦”一下拉出她右边卷绕器里的安全带,利落地插入她左腰边的固定扣里。 她马上要摘,手刚搭在固定扣上,他的食指就点上了她的鼻尖:“敢摘你试试!”然后摔上车门,走到驾驶座那一侧,开门上车。 她老实了。车像子弹似的“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马叔叔和熟人的女儿 “脸抹得跟开了果酱铺子似的,拿自个儿当茶花女还是陈白露啊?”他口气很冲。 “我就爱把脸抹成这样,怎么了?”她回嘴。 “就你这样,严打那会儿,就得枪毙!” 果然是老革命的后代,晓芙想,好么样儿的她都让他毙两回了。 “我乐意!”她一甩脸。 “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来卖酒?” “你怎么这么封建?卖酒有什么不好的?” “卖酒好你怎么不敢跟你爸妈说?” “那是我们家的事儿,你管不着!” “我是你长辈,我就管得着!” 一提这,晓芙就火大:“谁认你是我长辈?你跟我有血缘关系吗?工作这么难找,处处要的都是 您这样的天之骄子,哪有我们的份儿啊?这不好、那不好的,你怎么来了?” “我是男的。” “二十一世纪了,男女平等!马叔叔!”她故意加重最后的三个字。 两人都不说话了。 晓芙拿出手机,给马经理发了个短信,说自己不舒服,先回家休息。发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不 靠谱得可笑,但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等身边那位把车开进楼兰路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告诉他:“我已经不住这儿了。” 他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我离婚了,搬出来了。”她不看他,低头看自己的包,“我爸妈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告诉他们。” 他半天没说话,把车开到了路的尽头,才问了句:“那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钓鱼巷。” 他立刻调转车头。 两人还是不说话。他专注地开车,她则扭脸看向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说:“我当年离婚的时候,也是先斩后奏。” 她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离了有大半年,我家里人才知道。姥姥气得两天没吃饭。”他又说。 她还是看着窗外,心却跟化冰似的开始滴水了。 “我父亲那时候已经不在了,母亲身体也很不好了,这事儿直到她去世,我们都瞒着她。”他接着说。 她慢慢把脸转过去,看着他,这张黑脸膛的轮廓,她在心里早已温习过不下千次了,这会儿她也还是觉得看不够。她张张嘴,想对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心里恍恍惚惚地升腾起一点儿希望,但一想起他说她俩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那点希望的小火苗又黯淡了下去。谁知道他是不是又给她这个晚辈传授过来人的经验呢。 她强迫自己把脸转过来看着前方,眼睛酸酸的,心里也跟着酸了起来。 车快开进钓鱼巷的时候,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丫头。”声音里有种从没有过的温和。 她的心一颤,双眼也瞬间朦胧了起来。她忙埋下头,让长发垂到侧面去盖住脸。眼泪“啪”地掉下来一滴,砸在手背上;“啪”,又是一滴。 “你还没告诉我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