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小小地震撼了一下,所有的同事对伏案抽耸肩膀的刘律师视若无睹。下班之前,她上了一趟厕所,坐在小隔间里,听到两个正在水池边洗杯子的同事小声议论: “沈最近进入更年期了?老发这种无名火!” “这哪是无名火?那天开会我们不都在的吗?沈让她备份的,我都记得。沈的个性一向是甭管多大的事情永远只说一次。都不是第一天来了,这还搞不拎清,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反正她今天班有的加了,那个案子的卷宗我看过,不到半夜肯定搞不完。我担心这点复印纸都不够她用的。她是触到霉头了!” “所以我看她哭得蛮可怜的,都不敢过去跟她讲话,要叫我留下帮忙我还不好推脱。我家里可还有一摊事等着我干呢!” 晓芙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是把好同事发展为好朋友的契机,于是主动留下来加班帮忙。刘律师感动得要死,否则她一个人可能要忙一夜,第二天早上还要跟着沈律师上庭。忙到晚上□□点的时候,同事们早走光了,复印机还在不停地运作,复印纸用了一包又一包。两人把办公室弄成了一片纸的海洋,晓芙手上的皮肤全干得发疼,让纸磨的。指甲油也斑驳不堪,撬钉子撬的,估计明天法官要欣赏到间或夹杂在卷宗中的她张晓芙的指甲油屑子了。 她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卷帙浩繁,动不动就问:“刘姐,这真的只是一个案子的卷宗啊?” “是的呀,要不然老沈今天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呢!”刘律师忙得头都不抬。 晓芙很老道地感慨:“怪不得我妈老讲,哪家的饭碗都不好端!法官律师也都不容易哦!” 这话说到了刘律师心坎里:“谁说不是呢?当年报考这个专业的时候想着多风光哪?毕业了以后可是律师啊,女律师啊!其实呢,混得好的,一小部分就是老沈他们这样的合伙人,开宝马,住别墅,得空儿拖家带口的去趟马尔代夫。混得不好的,大多数就像我这样,挤个地铁都得削尖了脑袋,还把文档录入员,排字工人和后期校对的活也一并干了!” 刘律师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说:“晓芙你不知道吧?我当年还玩票似的去考过公务员,而且考上了,分特别高,把北大的一个男孩子都挤掉了。你要知道,我这种一无貌,二无后台的女孩子,人家机关还点名要我,得多少人眼红?我当时还不乐意去,觉得捧个铁饭碗难以施展我的抱负,没什么前途。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晓芙作出一脸的理解和同情,过会儿刘律师又说:“晓芙,要不你先回吧!我这还不知道忙到什么呢,你爸妈该担心了!” 晓芙憨憨一笑:“没关系的,我打过电话给我妈了,你就让我送佛送到西天吧!” 刘律师蛮感动:“晓芙你人真好,长得也好看。” 晓芙假谦虚地笑笑,没有否认。 刘律师又半开玩笑地说:“嗳,有没有星探跟踪过你啊?” 晓芙大笑起来:“就我啊?脸大得跟面盆似的,还星探跟踪呢?卸了妆吓死你!” 刘律师也笑:“哪有那么夸张?不过说真的,你年龄这么小,妆可以适当地化淡一点。浓妆出去玩还行,在办公室里头显得就有点——” 刘律师赶紧刹住话头,但为时晚矣。晓芙的笑容僵住了。 刘律师很尴尬地笑笑,说:“你别放在心上啊,其实大家都觉得你这小丫头人挺好的,就是妆化得有点浓。”不行,越说越坏,还把一办公室的人拖下了水,果真言多必失了。刘律师心里也纳闷,自己在法庭上慷慨陈词的时候磕巴都不打一个,怎么敷衍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这么难?幸亏当初没去当公务员,不然在机关里还不天天给人排挤死? 晓芙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岔开话题去说别的,心里气得不轻,想,当面只说了三分,背后肯定阴毒十分。平时一个个都跟笑面虎似的,原来都是两面派。难怪我妈老说我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忙到夜里一点才回家,累得倒头就睡,隐形眼睛也忘了摘。第二天早起的时候,两只眼球干得快爆炸了,她对着镜子摘下隐形眼镜,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今天隐形眼镜是戴不了了,光这一点就让晓芙火大。 她妈打趣道:“哟,昨天受了什么重用?都成大红人了?” 晓芙使劲往脸上抹卸妆油,恨恨地说:“红人个屁!好心帮她忙,她居然背地里议论过我,说我妆化得浓,这妆叫浓啊?快赶上裸妆了!我吃饱了撑的,熬夜带妆帮她干这事!” 晓芙妈笑了:“你怎么这么大屁不能冲啊?那她们不化妆,看看你,可不就是浓妆吗?我早跟你讲过,做人一定要学会随大流!” “随什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