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 云层与夜空都被照亮,澄明的月光撒入了殿内。 她与他五指相扣,笑起:“我想告诉你,我今日瞧见白湘了,她除了忘记了这宫里的一切,目前生活得很幸福。” “那就好,这样你就不会多那些愧疚了。” “你越来越了解我。” “十五年前,我就开始了解你了。” 薛盈不信,摇头:“又哄我。” “没有哄你。”盛俞低头,薛盈安静地靠在他肩上,卷翘的睫毛轻眨,眺望着满地月光,也望着宫苑中的花团。“承启十五年,绍恩侯那两个女儿将你闺房里的菱花镜砸了,你可记得。” “记得呐。”薛盈叹气,“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它保我平安,陪我多年。我每有不快,每有想要倾诉之言,闺阁中无人陪我,便只有它静静陪着我。有时候我觉得它像是有灵性,能懂我心中所思,知我今生所愿。” “你所思,母亲弟弟平安。你所愿,今生有良人,花好月圆夜,看尽山川景。” 薛盈愣了一下,转瞬即笑,握紧盛俞的手:“嗯,如今都实现了,阿俞,谢谢你。” “我就是那块镜子,知你心中愿。” 薛盈莞尔,好笑道:“嗯,是,你是那块镜子,还飞出了一道龙纹吓唬我……”后半句她说得迟疑,猛地抬头震惊地望住盛俞。 “那日有被我吓到么,事后那俩姐妹可有为难你?”盛俞凝视她,“我本想当日就下旨保护你的,但是来不及,那日我还无法下地走路呢。” “你,你说什么?”薛盈惊住。 “你七岁时,最爱靠在你母亲怀里撒娇。你八岁时,打破了你母亲给你的一只手镯,那是白玉的,你当时很喜欢。你九岁时,温氏离开了你,你抱着我哭了许久。你十岁,我听到了封恒的名字。你十一岁到十五岁,都过得小心翼翼,只敢对我倾诉心事。我原本觉得自己没有灵魂,是你给了我悲伤欢喜的滋味。” 薛盈仍是怔怔。 盛俞握紧她的手,俯身吻了吻她双唇,他薄唇勾起笑:“怎么,吓到了。”他搂紧她,“傻盈,我本不愿说与你听,可今日镜前,我看见了那些年里的薛盈。她没有变,还是那样善良单纯,也那样好看。” 好久后,薛盈才迟缓地开口:“你是在与我说笑么?” 盛俞但笑不语,昂首眺望明月。片刻,他才笑道:“早知道就不说与你听了,吓坏了你,还叫你不信我……” “我……信。”可薛盈心中仍是震惊。 她想起长宁寺方丈曾说的话:此镜金银错纹,背绘菱花,镜后有龙纹,又恐暗藏玄机,切要藏管妥善。 若镜子碎了,她的命数便会变了。 她手有些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震惊,仿佛还有一份欢喜。 “你知道我的所有事?” “不是全部,你不说的,我不知。” “你,你看过我哭?” “嗯,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你,你看过我在镜前挤痘痘?” “嗯,偶有多次你秋日上火冒痘。” “你,你看过我换衣?” “唔,我想想。” “你……看过我在镜前绑胸间束带?我,我在镜前比划亵衣?”难怪他会在册封她为贵妃当日还赐给她那件喜欢的亵衣! “唔,有此事。”盛俞佯作淡定地点头。 薛盈轰地起身,指着盛俞:“你,你——”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欲哭无泪,“你非礼!” “我是你丈夫,怎么非礼你了。” “你无赖!” “朕可是皇帝。朕印象深刻,你绑的束带一日比一日耗费布料,唔,一日比一日饱满。” “嘤嘤嘤。”薛盈快哭了。 盛俞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头跨出茶寮栏杆:“前处月光甚好,你瞧那亭台四周的花开了遍,让我看看今日有没有饱满一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