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咝”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的声音极轻、极细,他都怀疑自己没有听见。 “不要走。” 她说的是这样的,三个字。 *** 寒冷的长夜,空气里漂浮的却是微醺的气味。也许是太冷了,两具躯体只觉无论如何肌肤相贴都不够靠近。十指相扣,泪光迷蒙,月下山谷里静默如海,唯闻得时轻时重的喘息,在似梦似醒间翻覆。有时真是累得无法动弹了,可只要他一个眼神上挑、一个唇形微动,她便知道他想要什么,她便又忽然有了惑人的气力,缠着他索取。 他觉得自己一定昏了头,他本还心有余悸地问她:“疼不疼?”她反而将脖颈微仰,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微微眯起的双眼里轻微耀动着细碎的月光—— 她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 像只小狐狸,愈是危险和刺激,她便愈是兴奋。 他的理智便在这一瞬间被烧了个净尽。胸腔里那团乱窜的火倏忽烧遍了全身,他没有料到释放过后竟是空虚的疼痛。 她咬着手指乜斜着眼看他,还意带挑衅般笑了笑。 他闭了闭眼,仍是细细吻她。从脖颈到耳垂,沿着记忆中那敏感的线条。果然她便惊笑出声,“哎——我受不住……”欢爱过后的语声慵倦而轻柔,纵是一惊一乍之下,也只如欲擒故纵的玩闹。 他轻轻啄吻她耳后的发丝,空气在他身下温柔地振动:“起来,去洗洗。” 她渐渐平复了呼吸,顿时竟感到困乏,一股她不熟悉的空虚感从心底深处窜将上来,像一只魔鬼的爪拖着她往那寒冷的深渊里去。她不由得更加抱紧了身边的男人,嘟囔了几句不知什么话,他微微一笑,将她抱了起来。 待得他清洗干净、换下床褥,她已在他肩头昏昏睡去。他拿她毫无办法,小心翼翼地抱她回到床上,外间天光竟已大亮—— 他往外望去,不由一怔。 漫山遍野,不知何时竟覆满了大雪,将稀薄的曙色都映亮。枯木的枝桠与低垂的芦荻上俱挂着清莹的冰晶,自模糊的窗中望去,雪如素锦,光影五光十色地洄旋最后又全归于茫茫的铅白雾霭,朦胧世界中静谧得可以听见树枝被积雪微微压下的声音。 竟已这样冷了。 手边的人儿在梦中动了动,往他身上蹭了过来。他忙将被子给她揽好,又看了一眼外面那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冰封住的雪景,自己也安顺地躺下休息了。 他知道,自己怀中睡着的这个女人,已是他的妻子。 冰天雪地之中,梦与醒的交际线上,她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温暖的呼吸稍稍濡湿他胸前衣料。 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黎明。 ☆、第70章 无返 西平京。 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了皇城的金碧琉璃瓦,雪光映着天光,又反射到屋脊那张牙舞爪的五采金龙上。天街上虽有人一早扫雪,潮而冷的雪水仍止不住在阴沟间汩汩流淌,自北而南,渐渐渗入地势低处去。 黑暗的诏狱中,莫嫮背靠着墙,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腌臜砖墙间渗出的冰凉而清澈的水,口唇微动:“落雪了?” 杂乱的稻草,荧荧的暗火,污秽的腐臭,死残的肢体。乱象之后是一道冰冷铁栏,坚硬的栅格将男人的脸分割出半明半昧的阴影。他有一双透亮的浅色眼瞳,专注而悲伤。 他轻声回答她:“是的……”旋而,又有些急切地道:“方才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谁,你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