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双眼,看见自己在他眸中的倒影,夜太深,那倒影似投在千万尺下的深潭水,波澜不兴,密不透风。 她快要窒息了。 他无可奈何地离了她的唇,“换气。” “呃——?” 他直接将手掌蒙住她的眼,再度吻了下去。 这一回,他吻得毫不客气。 舌尖不由分说地挑开她的齿关,翻搅,纠缠。她左推右挡,与入侵者缠斗,可是他的手掌却又在轻抚她的脸。她的呼吸再也不能自持,一个失守便溃不成军,只能任他攻城略地。 “你……”两人终于分开时,她已是星眸湿润,十分严肃地生着气,“你耍赖!” 他疑惑,“是吗?我如何耍赖的?” “你你你——不准用手!”她没好气地道,“亲就亲嘛,干嘛还——干嘛还摸我?” 他咳嗽两声,耳根淡红,神色仍然一派清朗,“所以你想怎样?” 她恶狠狠地一咬牙,“重新来过!” *** 司天台的容成仙人已经失踪了三日,最先发现的却是太医署的杜医正。 因为钱阿苦已经许久没有来上课了。 杜攸辞慢慢地走出太医署,沿着皇城根往北走。他从来不用拐杖,旁人一看之下,倒也看不出这神态安然的年轻人竟是盲的。 司天台里,无妄给杜医正沏茶,后者闻了闻便温和地笑开:“你用这茶待我,仙人会不高兴。” 无妄挠了挠脑袋:“怎么会呢,您是他最好的朋友,又是钱姑娘的师父,当然该用最好的茶。” 杜攸辞礼貌地抿了数口,将茶杯轻轻放下,嘴角仍噙着微笑,“仙人去哪里了,你可知道?” “这可难说。”无妄哎了一声,“公子一向是神出鬼没——不对,公子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过问呀!” “你倒也不是寻常的下人了。”杜攸辞温声道,双眸向无妄望来。 不知为何,那双眼明明是盲的,无妄却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无妄讷讷半晌,“其实公子是去寻钱姑娘了……” “哦?” “他俩闹了点别扭。”无妄感觉怎么说都很奇怪,“钱姑娘一气之下就跑了,公子嘛……就追她去了呗。” 杜攸辞静了静,“听闻圣上对钱姑娘颇是钟爱。” 无妄讶然,“您怎么知道?——啊对,是圣上让钱姑娘去太医署的。”他拍拍脑袋,自言自语。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杜攸辞微微一笑,说的话却益发玄妙了,“圣上纵喜欢她,宫里女人太多,也都容不得她的。小孩子脾气爱折腾,仙人却当真了。” “哎哟可不是嘛!”无妄只听懂最后一句,立马出声应和,“哎哟您不知道,这钱阿苦真是个最最能折腾的……” “不过,”杜攸辞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襟,笑容微淡,“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仙人吗?据在下所知,圣上是无时无刻不担心的。” 无妄愣住。 杜攸辞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告辞了。” 无妄怔忡地转身,看着那长衫男人的背影渐渐溶在日光之下。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他却只觉整个人都被看透,什么也不剩下了。 *** 风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