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我不会跟着皇帝的。”阿苦突然大声说,了无遮掩地直视着他,剥露出最坦白的话语,“因为我不喜欢他!” 未殊抬眼,正对上女孩底气十足的目光。她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 “小葫芦说了,人是不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她故作大气地拍拍他的臂膀,“不就是太医署么,我不怕!你教我一定教得很痛苦吧——” 话未说完,她已被拽进了他的怀抱里。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抓住了他的衣襟,他却按着她的头贴在了他的胸膛。 他的肌骨清瘦,就连真真切切地拥抱到了,也仿若是虚渺无所归依的影子。她有些迷惘,不自主地抱得更紧了些,茫然问道:“怎么了,师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她的脸红了。 她听见了他的心跳。 寒冷的冬夜里,这心跳温暖得足以令她迷醉。 “不是我不愿意教你。”他的声音轻轻吹拂在她耳畔,“你明白吗?” “明白什么?”她嘟囔。 他淡淡一笑,却不回答,“想学棋吗?”他轻声。 提起这桩,她没来由地发闷,便使劲从他怀里挣出来,双目犹染着温暖的湿气,亮晶晶地,语气似质问:“你不是把我丢给赵主簿么?” 他微怔,“什么叫‘丢’?” 她撅起嘴,脸红透了,夜色下看去却是剔透的:“你——你们——欺负人!” 讨厌赵主簿,她一定要整死他。 未殊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愣住,尴尬地收回手来,拍了拍她的肩,“我的徒儿当然我自己教。” 这句话气势内敛,锋芒微露,浑然忘了当初是自己跟她说赵主簿黑白国手,你多向他请教。 所以永阳坊里的赵主簿又打了一个喷嚏。 年关将近,司天台的人一个个回家休沐,偌大的台署渐变得冷清。未殊当真亲自教阿苦下棋了,阿苦反而怠惰起来,她原就讨厌这种单调的东西,一张棋盘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花来,还不如对面坐着的人好看。 未殊一边拣子,一边淡声问:“在想什么?” 阿苦愣笑,“在想怎么吃你。” 未殊说:“只怕你还吃不着。” 阿苦仍是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师父大概不会明白,她说的并不是棋中的“吃”。 经了皇帝那一吓,年前她没再出门。师父却也落了闲,成日里只在暖阁中读书打谱,两人团团围着炭炉各做各的事,倒也相安。这样便直到了除夕。 依着往年的习惯,未殊和无妄主仆俩是并不太看重年节的。无妄一早起来打扫门庭时,却见阿苦早已把屋里扫得敞亮,又提着热水往院落积雪上浇。无妄赶紧上来搭把手,一边纳闷地问她:“今儿怎么有心情干这活计?” 她咧嘴一笑,“过年了当然要扫尘,搁扶香阁里,可是一年才得一次的大事!” 无妄心中一寒,原来扶香阁一年只打扫一次…… 阿苦扫尘完毕,又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钟馗像,前前后后贴满了司天台。未殊走出房门时,便见到满院子钟馗的丑脸,从各个角度瞪视着自己,他反应了半晌,才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苦从院门后冒出一个头,“钟馗爷爷,来驱邪的!” 无妄跟在公子后头叫苦:“老天爷,可不是我不拦她,我拦不住哇……” “随她去吧。”未殊淡淡道,转身又回房里去了。 除夕夜里,皇帝开承天门大宴群臣,未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