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小相公有个门客叫朱阁,清明那天他们夫妇要去上坟,因没有轿马,小相公就让我备了轿马和仆役接送他们。回来路过蓝婆家时,惊到了一头牛,踢伤了蓝婆的孙子,朱阁夫妇似乎和蓝婆很亲熟——” “原来如此。当时我也在那里,太乱,竟没有留意到你。我再问你,朱阁的妻子冷缃现在是不是在你家小相公府里?” “嗯。前几天才接过来。” “蓝婆的儿媳妇阿慈呢?是不是也在?” “正月间她不是在烂柯寺变身变没了?” “那以后,你再没见过她?” “没有。她都没了,小人到哪里去见她?” “嗯……最后一件事,你能不能设法让我见冷缃一面?” “这个……哦,对了,她明早要去城东的观音院烧香,已经吩咐我预备轿子了。大人您可以在那里见着她。” “好,多谢。” “折杀小人了。大人救过小人,无论什么,请尽管吩咐。” 赵不尤回到家中,取出纸笔,给古德信写了封信,叫乙哥送到官府邮驿的一位朋友那里,托他加紧寄往南方。 乙哥走后,赵不尤坐在屋中,细细回想梅船、郎繁及章美的种种事由,眼下大致能断定,章美和郎繁虽然都去了应天府,但彼此互不知情。 郎繁是和古德信为了某个缘由,商议好去做某件事,这件事应该和梅船有关,郎繁也为之送命。虽然他的尸体发现于那只新客船,但汴河上下锁头两处税关都没有那只新客船的经行记录,那只新客船应该是汴梁本地新造的船只,并没有去过外地。郎繁应该和梅船上其他人一样,原本都在梅船上,梅船消失后,才被移到了新客船上。 至于章美,他去应天府应该是为了宋齐愈。那个梁侍郎的宅院,简庄是从别处听来,这个地址一定有某种隐秘因由,章美恐怕是发觉其中不对,才又写了封假信,换掉地址,骗宋齐愈去宁陵,而他自己则前往应天府梁侍郎家查看。这个地址恐怕是个陷阱,章美因此销声匿迹,甚至也像郎繁,已经送命? 赵不尤思忖了半晌,忽然想到一件事:笔迹。 江渡年模仿莲观笔迹写了假信,章美发觉事情不对,又写了一封假信替换掉江渡年的那封。莲观的那些信,每一封宋齐愈恐怕都已读过百十遍,想要模仿莲观笔迹,骗过宋齐愈的眼睛,极难。江渡年也许能做到,但章美,虽然也勤习过书法,但绝没有如此仿写功力,远远达不到以假乱真的境地。但宋齐愈竟被他骗过。那天赵不尤自己也仔细对照了真假两封信的笔迹,虽极力辨认,却根本没有找出丝毫差异。难道那封真是莲观亲笔所写? 不会,莲观没有理由去写这样一封骗婚的信。 还有,章美先偷了一封莲观的信,拿给江渡年去仿写。但莲观的信,宋齐愈从没给章美、郑敦看过,他一直锁在木盒中,木盒又锁在柜子里。两套钥匙,一套宋齐愈随身携带,另一套锁在木盒里。 章美根本偷不到! 这就太过矛盾——章美从未见过莲观的信,却能模仿莲观的笔迹。 赵不尤凝神思索了半晌,心里忽然一震:除非——宋齐愈收到的莲观的那九封信,本身就是假信,全都出自章美之手! 章美模仿卫夫人小楷笔迹,冒充莲观给宋齐愈写信! 这样章美根本不必偷莲观的信,只需再写一封,交给简庄他们。江渡年写好假信,章美要替换,也不是仿写,而是真写。 从头到尾,宋齐愈都没收到过莲观的信! 但是——章美为何要冒充莲观? 赵不尤反复思索,始终想不出章美这么做的缘由。 这时,温悦端了一碗甜汤过来递给他。赵不尤接过碗,没有喝,先将这件事告诉了温悦。 温悦听了,也十分惊诧,她想了许久,忽然道:“简贞。” “简贞?”赵不尤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猜章美是暗暗钟情于简贞,可是简庄夫妇却选中了宋齐愈——”温悦轻声叹道,“章美若真有这个心,自然能明白这局面。他若贸然然去提亲,都是至交好友,简庄应允不是,不应允更不是。之后,大家都不好相处。章美知道宋齐愈对那位莲观姑娘念念不忘,就冒充莲观写这些假信给宋齐愈,恐怕是想用莲观系住宋齐愈的心,这样宋齐愈便不会去留意简贞。只要拖个一年半载,简庄夫妇也就会死心,不再寄望于宋齐愈。那时,章美便可以顺顺当当去提亲了。” “有道理。否则这事情实在太不合情理。” “唉……章美为人笃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