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他们砍了你的头啊。”又道,“你放心,没人会砍你的头。” “可、可是……”吉光哭得直打噎。 “老爷子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且他也知道我的脾气,”周湛柔声道,“他知道我是绝不会听他的话送你走的。如果他真不想见到你在我这里,他会直接把你给带走。既然他没带你走,那么他说这话,便只不过是威胁而已。至于说太子殿下,人家宰相肚里都能撑船,太子肚里怎么也能撑得起一座泰山吧,他岂会为了你这么个小不点儿就生气发火?何况他似乎也觉得你这小醉鬼挺可笑的,我看他并没有生气。” 说话间,沉默端着醒酒汤进来了,却是正好看到那周湛坐在罗汉榻旁,一脸宠溺地将那小吉光抱在怀里。尽管受训多年,见此情景,沉默仍是大吃一惊,那手忍不住就抖了一抖,竟险些将那醒酒汤给弄洒了。 见他愣在落地罩旁,周湛只淡淡看他一眼,便放开吉光,对吉光道:“醒酒汤来了,你快趁热喝了吧。” 看到醒酒汤,吉光倒是想起周湛的药来,忙问着周湛昨晚睡得可好,药可吃了。周湛嫌她烦,便甩了甩衣袖,叮嘱着沉默看着她把那醒酒汤喝了,他自己则悠悠哉哉地去东厢的书房里拿了本书,就躺回他最爱的那张摇椅里看起书来。 沉默收了空碗出去,却是很少见地站那廊下默默出了好一会儿神,直到消了假的寡言回来,见他站在廊下,便奇怪地凑过来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沉默一惊,这才发现他竟在廊下发起呆来。可他天生就不是寡言那种会把心事往外说的人,只说他昨晚通宵当值累了,便把手里的空碗塞给寡言,转身回屋去补觉了。 只是,人虽躺在床上,沉默那脑子里却是千回百转,来来去去闪现的全是王爷怀里抱着吉光的场景。虽说王爷一向有着爱美人的名号,且府里还养了那么多的美人儿,可作为贴身小厮,周湛的那点隐私,可是没人比沉默再清楚不过了,他自然知道,自家王爷可至今还是只童子鸡呢,且那位爷还很讨厌别人碰他……偏今儿竟叫他亲眼看到爷的怀里抱着个男孩…… 想着王爷对吉光的种种不同,忠诚如沉默,也不由得在心里一阵打鼓——王爷不近女色,不会是因为他偏爱男色吧…… *·*·* 沉默看过来的奇怪眼神,周湛怎么想不知道,吉光则以为他是在责怪她不守规矩鸠占鹊巢——却原来,她心里早当周湛为亲人一般,他的搂抱在她看来,差不多就跟舅妈舅舅表哥们安慰她时的搂抱没什么区别,故而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周湛抱她有什么不对。 因此喝完醒酒汤后,她就乖乖地下了榻。 她原还想着继续服侍周湛来着,是周湛看她醉酒后脸色不好看,便放了她一天的假。 吉光也觉得天光刺得眼睛酸得很,便也就没有推辞,回西小院补眠了。 只是,她这是醉酒,并不是缺眠,躺在床上一时倒睡不着了。睡不着的她,不由就想起那两条真龙来。 大的那条,在她的想像里,原该生得和那庙里的真武大帝差不多,却不想那圣德帝看着竟像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医。 小的那条,吉光以为怎么也该跟观音座前的金童似的,不想那太子竟和有着一双利眼的圣德帝截然相反,待人接物极是和气,明明知道她是醉了,竟也不以为意,还一本正经地答了她那鸡兔同笼的题目…… 想着那对父子真龙,吉光的思绪不由就转到了周湛和圣德帝的奇怪关系上。 相处多日,她也算是对周湛有所了解了,知道他虽爱胡闹,骨子里却绝不是那种没有算计的人。甚至她隐约还觉得,他的胡闹不过是他的一种保护色。只是,叫她想不明白的是,平常总是以一副冷眼看世情的周湛,为什么在圣德帝面前竟就变得那般急躁易怒。他顶撞圣德帝的那些话,可以说,叫他再挨一次打也绝不为过。吉光忍不住猜想,他之前之所以经常挨打,会不会是因为在许多情况下,他都是以这种冷嘲热讽的口吻顶撞着圣德帝,才频频惹怒那位真龙天子…… 而圣德帝对周湛,似也很奇怪。若说他对周湛上心,却是说打就打,一点面子也不给景王留;可若说他对周湛不上心,听着长寿爷报说周湛高烧不退,他竟又亲自带着太医来探病了……且明明知道朝中有人算计着周湛,他却不闻不问,但当周湛借着他的势去阻退别人时,他竟也肯默默配合……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 想着这二人奇怪而紧张的关系,吉光只觉得满腹疑惑。而每当她对什么事情起了疑后,一般她都不会仓促下结论,她只会默默观察,默默思考,然后默默推算出结论。当初她父亲的事是如此,王明娟兄妹的事是如此,周湛的事,她也是如此。 在床上翻了个身,吉光忽地就想起周湛提到他的身世时那种冷嘲热讽的口吻。而由他的身世,她不由又想到大周年鉴上记载的一些事,以及长寿爷那句没说完,却吓得他脸色都变了的话…… *·*·* 虽说病去如抽丝,可丝总有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