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道:“妈妈,还是老规矩,先记个账,等回头领了活儿我再来结账。” 一个借着茶摊卖炊饼的婆子听了这话,便扭头对许妈妈撇嘴道:“一碗茶,不过一文钱的事儿,居然还好意思赊着。也就是老姐姐你好心,肯做这种事。” 这会儿许妈妈正在收拾着那些茶碗,听了这话,便笑道:“不过是穷帮穷罢了。他孩子还病着呢。”正说着,忽然见远远过来几个敞着怀的汉子,她忙冲那卖饼的婆子小声道:“收地皮捐的来了。” 那卖饼的婆子赶紧拎着那装饼的篮子一溜烟地跑了。 那几个汉子见了,忙指着那婆子一阵叫嚷。就见那婆子三扭两扭,便钻进一个小巷不见了踪影。几个汉子当即就恼了,过去一脚踢翻一张小板凳,指着许妈妈喝道:“又是你个老不死的通风报信!今天她的捐就认在你的身上了!”又一伸手,“拿来吧。” 许妈妈忙陪笑道:“这还没到晌午呢,生意才刚开张,哪来的钱捐哟。” “没钱捐你还做好人?!”其中一个汉子抢过茶桌上的茶壶往地上一摔,过去就要推许妈妈,不想眼前忽然一花,居然是他被人大力推开。 那汉子踉跄着倒退两步,抬头一看,就只见许妈妈的前面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个小不点儿来。那孩子个子不高,看着约十来岁年纪,穿着身簇新的青色衣衫,那长长的刘海覆着眉,露出其下一双亮晶晶的猫眼。这会儿,那猫眼正冲着他怒目而视。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翩羽护在许妈妈的身前,冲着那几个地痞喝道。 在她的前方,那几个地痞的身后,周湛站在那马车的踏脚板上,一手扶着车门,一边冲着翩羽一阵无奈摇头。不过是一错眼的功夫,就叫这“小子”冲下马车去了,竟叫他都没来得及阻止。 看着她一点儿都不惧地面对着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着这明明是那么极瘦小的一个人儿,竟就这么极强硬地护在那个许姓婆子面前,周湛的眉忍不住就又跳了一下。不得不说,每次看到她那么不管不顾地护着她所在意的人,他心里多少总会泛起一种酸酸的感觉……以及,某种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渴望。 “嗨,又是哪里钻出一个多管闲事的!”那地痞喝着,卷着袖子就要过来抓翩羽。 许妈妈一见,忙将翩羽拉到她的身后,拦着那地痞道:“几位爷息怒,他还是个孩子,得罪之处,看在我老婆子的面上,饶过他一二吧。那认捐的钱,我认,我都认下了。等晚间我亲自给几位爷送去,如何?” 翩羽一听就皱了眉,拉着许妈妈的衣袖,冲那些人怒道:“捐款捐款,原是自愿,哪有这般强逼着人认捐的?!” 那边周湛听了,不由就“噗嗤”一笑,站在那马车上,冲着翩羽高声笑道:“你以为他们是在募集善款呢,他们这是敲诈勒索,捐的是地皮税。”说着,冲着那几个扭头看向他的汉子挑眉一笑,道:“爷说得可对?” 今儿周湛打扮得极为周整,一身月白色蜀锦彩绣宽领衫,配着头上簪着的嵌宝青玉冠,却是越发衬得他眉目俊郎、风姿卓越。 在地面上混的流氓哪个没些眼色,看着周湛身后那富贵气逼人的厢车,且又听他自称“爷”,几个汉子当即便判断出,这位“爷”怕是来头不小。虽说不敢得罪周湛,拿许妈妈出气还是可以的,于是几个汉子骂骂咧咧地踹翻茶摊上仅有的那张茶桌,又指着许妈妈警告了一回,便先撤了。 许妈妈看看那一地的狼籍,不禁叹了口气,先顾不上收拾,回头看着翩羽道:“多谢小哥仗义,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小哥还是躲远些的好。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万一伤了小哥,倒是不值了。” 翩羽不由拉着许妈妈的衣袖,望着她巴巴道:“妈妈不认识我了?我是丫丫啊!” “鸭鸭?”那许妈妈将她上下一阵打量,摇头笑道:“恕老婆子老了,记性不好,你是哪家的小哥儿?” 这时,周湛已经跳下马车走了过来。听许妈妈这般说,他顿时又笑了,扶起翻倒的桌椅,往那桌边一坐,打开手中那柄巨型扇子笑道:“您老别往男孩儿那边想,往女孩儿那边想,差不多应该就能想起来了。”说着,又冲翩羽调侃道:“你再把你那大脑门儿露出来,叫你这许妈妈看看,她一准儿能想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