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宁需要出席参加。自从苏文来公司楼下接我遇到他的车子那天之后的一个周,我都没再见到过他。一瞬间,我的心里起了隐隐约约异样的感觉。 沧海桑田。 竟然依然会患得患失。 下午两点,轩敞宽广的会议室,所有与会人员都已经准备就绪。 廖长宁没有出现。 顾雁迟走出去拨了一个电话,进来让我们再等十分钟。 我低头整理了下手中的报告,顾雁迟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他凑近我耳边道:“长宁是直接从医院过来的,结束之后你送他回去,我有两个重要的客人要去机场一趟。” 我偏过头低声问一句:“他怎么了?” 顾雁迟根本不避讳我,“腰椎上长骨刺,昨天晚上后背痛的整夜睡不着,子尧又不肯给他推止痛针,连夜去的医院,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骨刺。 陈年旧伤,原因多半是前次的那场车祸。 这么多年,伴随着他的绵绵密密的痛楚一直提醒着李柔筠那颗眼中钉的存在。 片刻之后,会议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廖长宁穿的十分随意。宽松的纯棉白t外面罩一件黑色的开司米羊毛开衫,t恤领口开得稍低,就显出白皙颈部无懈可击的曲线,弧度清修曼妙,只是脸色沉沉稍显疲惫,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 他这样落拓不修边幅,在场却没有人露出一丝对他不得体装束的嗤之以鼻。 仿佛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主宰。 这是权势给这个世界加冕的不平等。 ☆、殊途同归(3) 我十分清楚看他在首位席上坐下一瞬间僵硬的动作和微微褶皱的眉心。 会议室灯光全部暗下来,只剩devin所在汇报席上的那束光亮。我心不在焉,根本无法将精力集中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表格上,我的眼角忍不住将余光偷偷瞥向廖长宁—— 他只是静静坐着,眼睛落在大屏幕上的某一点,不停的在椅子中调整变换姿势。 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身体的不适。 我的魂魄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devin用连续刻意的巨大的咳嗽声把我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他用手上动作示意我:“song,廖先生问你话呢。” 我手忙脚乱的抬头,廖长宁恰在那时转眸,唇角轻勾,明眸微挑。 我丑态出尽。 我根本就不知道廖长宁问了什么问题,devin刚才已经出言提醒过我,现在也不便开口。 越是没有人窃窃私语,越是安静的环境,越能显出我的尴尬。 廖长宁温尔一笑,偏过头低低咳嗽一声,才开口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一遍:“你认为联众科工的市场价值被严重低估……”他低头翻一下报告内页,继续说:“你将这个数据上浮了三成。” 他没有用一个疑问句。 我老实回答道:“联众科工在裕达国贸广场旁边有个超过一百亩的老厂房,同一类工人路以西的那个地块上个月拍出的价格是三千万一亩。” 廖长宁继续咄咄逼人:“工业用地跟商业用地的拍卖价格相差甚远,这是常识。” 我毫不退缩,说:“b城政府工信部门前半年刚出台了三环内工业企业外迁补贴的政策,承诺会按照拍卖价格的六成进行补偿,而且会在六环外面重新划归一块等面积的地块作为招商引资的优渥条件,这绝对不会是一场亏本买卖。” 廖长宁赞许看我一眼,又笑着问一句:“若联众科工在收购完成之前就处理掉了这块地呢?”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反收购中的毒丸计划?” 诱敌深入,然后在收购之前将优良资产全部低价出手。 李柔筠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两败俱伤的事情。 廖长宁点头。 我低了低头,小声说一句:“我还没有考虑到这么周全。” devin连忙替我圆场:“毕竟这场收购案还没有进行到那个阶段,廖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整场会议开足四个半小时。 我早就习惯了这样节奏的生活。 坐在首位上的廖长宁的脸色虽然越来越差,却始终没有离开会场,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调整姿势,到最后也懒得动弹,靠在椅背上静静听我们的讨论。 结束之后,安排了聚餐。 我事先就跟devin请了假。 所有人都离开光可鉴人的宽大圈形会议桌,廖长宁却一直坐在原位没有动,我受顾雁迟之托主动走过去他身边。他抬头看我一眼,眉尖微蹙,额头浅浅覆了一层水气,黑色眸光里像暗影嵌着两粒宝石般潋滟。 他勉强勾起唇角冲我笑一下:“怎么不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