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眼神却很荒凉可怜。 鬼十七只觉手中的剑很沉,沉得他握不住。 这样的人要死了,而那些腐虫一样的人却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这世道真是残忍不公。 王进生端看眼前人的神情,瞥见他手中微微发颤的剑,默然半晌,面上的严厉威摄尽去,如一个慈祥寻常的老者一般慢声絮叨,“这一年到过大江南北,看过了我想看的一切,这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已然足够…… 也是时候去见故人了。”他慢慢闭上眼,神情坦然,如出世的高人一般,悟得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动手罢。” 白骨冷眼旁观,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只是一截木头。 鬼十七眼眸微微泛起泪光,手中剑越发颤起,突然抬手挥出极轻巧的一剑,眼前一时血流如注。 这一剑,挥去的得不是一条命,是他这一生的信仰。 他默站半晌,放下手中的剑,慢慢跪行而去,将老者恭恭敬敬放在盒子里,起身弯腰上前递给了白骨。 白骨伸剑勾过盒子,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收拾干净,不要留下痕迹。” 话音还在耳旁,眼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弯着腰的人一直没有直起背来,一滴清泪落在地上。 千里之外,坐落一方的庭院极广阔,远目望去,一片长湖,一横长亭立于其上,亭中一人品茗赏荷,日光透过亭上排排竹帘丝丝缕缕洒下。 褚行端着一方木盒子快步行来,神情古怪,“公子,有人送了东西给您。” 秦质端起茶盏,闭目一嗅,浅尝一口,“打开看看。” 褚行略一犹豫,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颗人头,年近四旬,瞪目结舌,死相惨烈。 秦质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似被恶心到,他抬眼看向褚行,神情淡淡。 褚行一脸无辜,心里甚至有点委屈,这不是您说得打开看看吗? 刚头和煦的气氛慢慢消逝,他忙关上盒子,又递上一封信,急声道:“一道送来的还有这信。” 秦质放下茶盏,伸手接过信打开一看,白笺上寥寥几字,‘暗厂鬼宗,任务已成。’ 褚行‘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忍不住道:“这人好像是王大人的门生。” 秦质合起白笺,似早有预料,“王进生辅佐天子处理朝政可以,眼神却到底不好,悉心教导十几年,到头来折在了弟子手里。” 褚行闻言替王大人不值,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又道:“公子,那……这头如何处置?” 他放下白笺,“王进生既然给了我荐信,这便当作回礼罢。” 远处忽行来一人,几个跃落已至眼前,楚复抱剑拱手,一脸凝重,“公子,王大人没了。” “啊!”褚行满目惊讶,楚复看了他一眼,他忙收敛了五官。 秦质垂眸不语。 楚复开口道:“现场被人用腐尸水处理过的,一块骨头都没留下,只有渗进土壤里的血水,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秦质神情平静看向方木盒子,老者曾与他谈笑风生,言辞之间皆是民生疾苦,现下却以命丧黄泉,身葬荒野。 这般遭遇自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但凡有点寻常心的人皆会心有戚戚然。 秦质默然许久才轻叹一声,似在哀悼,面上却没有旁的情绪,仿佛老者惨死,不过是叶枯花落般稀松平常。 暗厂是江湖中最大的一颗毒瘤,它不尊枉法正道,不顾人命危浅、是非善恶,只凭利益做事,谁给的价高它就替谁卖命。 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只有利益为上,你想要谁的命,只要出得起价,它都能帮你做到。 这种游走于黑暗的势力,连朝廷都无法管及,因为它无影无形,无人知道它的本身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