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在这比赛里简直是弹指一挥间就过了,眼一眨,就轮到了魏光严。 袁华双手摁住他的肩,低声不断打气,魏光严连连点头,终于要踏上赛道起点处。 程亦川叫他:“魏光严!” 他回头,脸色有些泛红。 程亦川笑着喊了句:“别忘了,她也在电视机前看着你!” 魏光严的脸在一刹那间涨得更红了,双手握拳,重重点头,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用力吼了句:“老子拼了!” 双手在胸前死命捶了两下,像是人猿泰山。 他那一声吼,把周围的运动员吓一跳,连袁华都愣了一愣,笑出了声。 “这家伙。” 程亦川只觉得魏光严的热血也一路燃到了他的心里,上前几步,他也握紧拳头站在原地,看见枪响后猛烈冲刺而下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魏光严下去了,在又一名运动员踏上起点时,他的成绩通过广播和大屏幕传达给了观众。 一分三十九秒一二,比他在队里取得过的最好成绩只差0.03,相当不错。 袁华笑了,程亦川也低低地叫了句yes。 正式比赛时,因为环境和心理状态,鲜少有能比平常发挥得更好的选手,能稳定在自己最好的成绩上,已经难能可贵。 轮到程亦川之前,出人意料的是那名美国运动员justin跑了过来,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拍拍他的肩,说:“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justin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但目光是诚恳的。 程亦川惊讶地看着他,很大度地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justin笑了,说:“我很少在赛场上看见中国人,你滑得很棒,程。” 程亦川也笑了,学着他那样,大大咧咧回拍了拍他的肩,说:“不用遗憾,从现在开始,你今后会常常在赛场上看见黄皮肤黑头发的人。” justin哈哈大笑,说:“祝你取得好成绩,真心实意的。” “谢谢你。”程亦川挥挥手,大步流星往起点处走,头也不回地说,“我会的。” 哪怕无法夺得名次,哪怕与世界水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曾经想也不敢想的比赛,如今他不也参加了?跨过门槛,越过高山,之后的一程又一程,焉知他不会追上来,甚至赶超? 宋诗意说得对,他还年轻,他并非只活二十岁,他还有长长的时间去追赶、去超越。 哪怕他不行,只要那道鸿沟在缩小,终有一天,在某一位中国运动员的身上,鸿沟会被填平。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叫愚公移山吗?差距终究会消失的。 他前所未有的确信。 袁华说了什么,广播里又播放了什么,他统统没有放在心上。 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耳边的所有嘈杂声就在此刻尽数消失。他甚至没有去想宋诗意是否在山下,他能否超常发挥令她喜笑颜开,又或是发挥不好叫她有些失望,那些无关紧要的念头全都不见了。 他听见广播里的女声用并不标准的发音叫出了程亦川三个字。 这一刻,他是程亦川,是一名滑雪运动员,自八岁起开始踏入雪地,从此与这高山白雪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他站在起点处,俯瞰赛道,缓缓俯身,做好了预备姿势。 在山上与山下变成两个世界后,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在瑞典,也不在什么国际赛场了。风还是凛冽的风,从遥远的山巅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