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收回手,给了他一个笑脸。 让他觉得可怜兮兮的笑,比她那次哭还让他难受。 他手臂探出去,将她的小手纳入掌中,耐心地道:“我在家族落难之前,也不是现在这样。那时我除了习武,对什么都不上心,经常出门游玩,时不时闯祸,我知道,我不管怎样,都有人帮我收拾烂摊子,都有人管我。可是后来,风雨骤然来临,短短时日就让我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再不会回来。” 听得他讲述起经历,章洛扬先是意外,转移了注意力,后来见他眼中有着浓浓的怅惘,不由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俞仲尧微笑,“这些年过去,不学无术的少年人,变成了现在的俞仲尧。现在没听过我名讳的人太少,半数臣民大抵都已认定我是嗜杀残酷之人。多少人恨我怨我怕我,无妨,我不悔。只是,若能重来一次,我依然不稀罕这样的扬名天下。我要告诉你的是,没个人都会因为一些年的处境而形成一些性情、习惯,有些人可以一生不变,而有些人会在中途改变,变成另外一种人。这一点,你我相同。你会让我变得更好,我也希望让你变得更好。洛扬,你要信我。” “我相信你。”章洛扬语声低低的,“我只是有时候不大相信自己。” “我信你就足够。” 章洛扬对上他满含醉人温柔的眼睛,心绪一点点明朗起来,“嗯,我会尽力的,最起码,少跟你说这种丧气话。” “慢慢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他指尖轻轻挠了挠她手心,“不过也是,小孩子总是急着长大。” 章洛扬自心底笑起来,“好吧,那你可要等我,往后别跟我着急上火才是。” “怎么会。”他兴许是没有耐心的人,但是她不同,他会用余生的时光守护。 确信无疑。 ** 顺昌伯与章文照杵在原地到下午,俞仲尧和章洛扬才回来。 夏末初秋的时节,午间的日头依然狠毒,父子两个早已被晒得出了一身大汗又被烘干,此刻别提多难受了。 章洛扬不想再跟他们说任何一句话。 俞仲尧倒是有闲情,他要管管章家今年的家事。策马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顺昌伯,道:“这一番纷扰,是你次女章兰婷、长子章文照引起。章兰婷品行下作,武安侯世子也是品行败坏之人,这样看起来,你们两家倒是门当户对。依我看,不如让两个人结为连理。” “啊?!”顺昌伯与章文照同时惊呼出声,抬眼看着俞仲尧,神色惨然。 俞仲尧心说这才刚开始算账,你们就这样大惊小怪的,等会儿听我说完,岂不是要当场晕厥? 顺昌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三爷,此事万万不可,那武安侯世子是个什么品行,您该清楚。我次女若是嫁到武安侯府,怕是迟早要死于非命。还请三爷开恩,饶我次女一条命,我已将她禁足,让她好生反省了……” “是是是,还请三爷开恩。”章文照也随着父亲跪倒在地,连声附和着。 俞仲尧看着他们,目光如刀锋,泛着森冷的芒。到了这一刻,他真的开始厌恶这对父子了。 “就这么定了,冬日成亲,我会亲自给他们选个黄道吉日。”他眼神越来越锋利冷酷,唇角却浮现出一抹笑,“谁死谁活,与我何干?” ☆、第39章 章洛扬始终一言不发。 事情落到自己头上,顺昌伯是怎么说的?要她为了家族着想。落到章兰婷头上,便是如何也不愿答应。 已经没有心寒的闲情了,只是奇怪,顺昌伯怎么好意思这般行事的? 同样的,俞仲尧亦是懒得责问、奚落顺昌伯,对这种人渣败类,不需要浪费时间,他只说如何处置章府这些人: “顺昌伯夫人持家教子无方,送去寺里清修,等你们来年回京再回府中。章兰婷出嫁时,她不必露面,那样的高堂,新人拜也无用。” 顺昌伯与章文照沮丧之际,将“你们来年回京”那一句听到了心里,为之惶惑不安——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说他们来年才能回京? 俞仲尧很快给了他们答案:“你们长途跋涉赶到这里,也是不易。既然来了,便在此地修身养性。附近山里有个寺庙,我与住持有点儿交情,等我打好招呼,你们便去寺里带发修行。等我来年回来,再带你们回京,如此都心安,省得你们再生是非。切记,不得跨出庙门一步,不得与任何人书信来往,否则,废双手双足。” 父子二人身形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