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年初一这天,一定会见到二伯一家。 今年也没什么例外。 去大伯家要做一趟城乡公交,一个多小时,春夏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大伯母将他们迎进门,春妈妈将提前准备的年货和礼物送上,惯例坐下来,拉家常。 “春夏明年就毕业了吧,怎么打算?”大伯母问道,“我听说现在画画都不好找工作了,你要不回来,让你大伯找熟人给你安排个工作。” 春妈妈替春夏回答了:“她现在有工作了,还成。” “能留在大城市也挺好。”大伯母笑了笑,“就是离家远了点儿,你妈一个人照顾茂茂,还要工作,你还是回来帮衬着点儿好。” 这一辈人的思想总是倾向于将子女都拴在身边,最好世世代代都在这个小县城里,延续这种平凡无奇的生活。 同样的话在春夏上大学时,就已经听过许多遍了,如今已经习惯。 妈妈和茂茂都支持她,就够了。 “对了,你毕业了也差不多是时候找对象了,我娘家那边儿,有个外甥跟你差不多年纪,参加工作几年了,挺能干的。要不我给介绍一下,你们认识认识。” 大伯母又提起一茬。 “我看还是算了。”一道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咱们春夏条件这么好,能找个更好的,你那些娘家人还是算了。” 是二伯的声音。 紧接着是二伯母:“嫂子,你那个外甥是不是玻璃厂上班那个,我见过。个子不高,还黑黢黢的,配不上春夏。” 大伯母的表情讪讪的。 两个堂姐跟春茂都站起来,叫了一声:“二伯。” 态度是看得出的恭敬。 二伯是春家三兄弟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师范毕业,以前在春夏所在的初中教语文,现在已经是副校长了。 唯有春夏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二伯母对她的没礼貌司空见惯,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能走出县城,还是要走出去,大城市里机会多,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闯一闯,一辈子待在小地方,也没什么大出息。” 二伯的这番话是对春夏说的,她却像没听到似的,垂着眼睛,自顾自地剥着橘子。 春茂拿了一颗桔子走到二伯身边,递给他:“二伯,我期末考试第一,拿了奖学金。” 二伯笑着接了橘子:“我听你妈说了,茂茂聪明,是上清华北大的料。” “但是我的作文总是写不好,”春茂说,“语文成绩拖后腿,二伯能不能教教我?” 这边一老一少交流起学习经验,大伯母去厨房准备做饭,二伯母跟春妈妈自然去帮忙,春夏也起身跟了过去。 整个吃饭的过程,她也一言不发,几个长辈问她什么,一概不理。 春妈妈替她解释一句:“她今天不舒服。” 吃完饭,又待了片刻,春茂便跟妈妈说头晕,央着要回家。 他从小体弱,也没人怀疑什么,三人便早早坐上了回城的班车。 妈妈坐久了车,有点晕车,到家便回卧室休息了。 春夏在自己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妈妈的卧室,推开门。 妈妈睁开眼睛。 春夏走到她身边。 “我们欠二伯的钱还完了吗??” 爸爸生病退休之后,是春夏家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一家两个药罐,积蓄全砸进去也不够。那时候春夏还小,还在上学,只有妈妈一个人撑着。 最难过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亲戚不多,二伯是其中最尽心的一个。尤其是对比大伯家的“爱莫能助”,二伯说是他们的恩人也不为过。 春夏加入工作室之后,赚的钱也不少,除去自己的学费和花销,剩下的全交给了妈妈,来还家里欠下的帐。 “还完了。剩下的的钱我都帮你存起来了。” “那我们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春夏说。 陆壹这几日过得,实在是煎熬。 煎熬中却又有旁人体会不到的甜蜜。 他撒娇卖萌又耍赖地求奶奶留下来多住几天,有人帮他看着咪咪,他就不用天天在家当奶爸了。 最近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对兄弟们确实少了点关心,于是这天特地叫了一帮朋友出来喝酒。 谭风吟明显有怨言,一见面还没坐下来,就控诉道:“你最近可是有点重色轻友啊,快一个月没出来跟我们一块喝酒了吧。” 陆壹翘着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