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桌上茶具,不曾抬头。 过后,便轮到玉嬛。 这回永王却不再出神了,目光微抬,径直落在玉嬛的脸上。 “端午那日刺杀,你就在马车上?”他亲自问。 玉嬛颔首,将龙舟赛后阖家往碧云寺进香,途中遇袭又被人救下的经过说了,只是不知梁靖的底细,有些细节便说得甚为模糊——反正要紧的事她都跟父亲说过,谢鸿若觉得必要,肯定都会说明白,她没必要添乱。 提到有人出手相救,永王便问:“那人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吗?” “他戴着面具,穿着身……”她歪着脑袋想了下,“很普通的青衫,武功好像很厉害。” “就这样?”永王挑眉。 玉嬛点了点头,“当时民女吓坏了,所以没能看得太清楚。” 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娇养闺中,见个蛇虫虎狼都能吓破胆,更别说血淋淋的刺杀了。 永王倒也不在意,起身踱步到她跟前,围着玉嬛走了半圈,到她身侧时,目光便落在那段红线。细而坚韧的丝线,轻轻搭在脖颈,不留半点痕迹,显然吊的东西不重,而那衣襟里…… 玉嬛今日穿得严实,领口几乎到了锁骨,从那衣领缝隙往里瞧,也只有稍许雪白。 倒是那起伏的弧线曼妙,秀腮雪颔,肌肤柔嫩得没半点瑕疵。 永王目光顿了一瞬,没打算勾出红线细看,只绕回她面前,微微一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带着善意似的,眉眼勾人。 玉嬛却无端想起梁靖那句“表里不一”的评价来,没敢对视他的目光,恭敬垂眸。 耳边便是他的声音,“令尊为官勤恳,这回遭受无妄之灾贬回魏州,本王都觉得不平。你也别怕,既然本王要查此案,必会将背后真凶连根拔起。往后,也不会再有人敢伤令尊。” 他这样说,语气里带着几分诚挚。 玉嬛小心地瞥他一眼,旋即屈膝行礼,“多谢殿下。” …… 待冯氏母女离开,长史便凑到永王跟前。 “殿下觉得如何?” “瞧着心性单纯,长得却漂亮,讨人喜欢。”永王指尖摩挲,看了眼窗外,想到那一抹婉转丽色,眼底掠过一丝晦暗笑意。 不过当务之急,却是另一件事,遂问道:“秦骁如何了?” “还在狱中关着,嘴巴很紧。” 永王颔首,摆驾出了客馆,直奔州衙大狱,单独提审秦骁。 自从端午刺杀失手,被人重伤活捉,秦骁在狱中已经关了将近半月。原本骁勇英武的悍将明显憔悴消瘦了,后悔与担忧交杂折磨,叫他在无数个夜晚难以入眠,在牢狱冷硬的床板上辗转反侧。 而今再度被提到刑讯室,曾精光奕奕的眼睛已然晦暗。 狱卒随从都已屏退,唯有永王和长史站在阴暗的刑具旁,贵重精致的锦衣锈了金丝银线,被汹汹火把照着,有暗沉的光泽。而那衣袍旁边,便是花样百出的刑具,上头是积攒了多年的干涸血迹。 秦骁手脚借被铁僚锁着,垂头跪在冰冷地面。 永王绕他走了一圈,啧的一声,手里的玉扇探出,挑起他下巴。 “这么点挫折,就撑不住了?” “殿下恕罪。”秦骁的声音压得极低,含糊而懊悔,“是卑职办事……” “失利”二字尚未出口,便被永王堵在唇上的手指拦住。尊贵的皇子面带微笑,微微俯身,声音很低,却带着寒意,“本王亲临这污秽之地,不是想听你说这些。事已至此,众人亲眼所见,你的罪行无从洗脱,本王只能按律法办事,免得露了痕迹。” 秦骁瞳仁骤缩,有点慌乱地抬头看他。 永王面上笑意如旧,明明是温润脸庞,被火光照着,却有点诡异的阴狠。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