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沈谓行搁下剧本,起身道,“我先换戏服。” 化妆师点点头,给他换衣服又化妆,弄了大半天。 那来虽然进组晚,但他挺有悟性,也肯下功夫,拍到这里已经和几位主演有了默契,而男主角陆北和女主角更是不用多说,加上沈谓行本人也准备充分,因此最后这几场戏拍得挺顺利的。 滂沱的大雨下,一身白衣的陆北跪在血污泥泞中,哀伤地垂头看着倒在这儿的沈谓行,许久才道:“你我之间……” 陆北没有往下说了。 沈谓行的一只眼睛早被女主角戳瞎了,半睁着另一只眼睛,了无生气地望着陆北,半晌,他张了张嘴:“……” 对,没有台词。 最后这一幕在剧本上面就没有写台词。 后期制作时也会放大雨声,作出他俩说了台词但却被刻意模糊掉的效果。 这是导演的一个小心机,他觉得这样欲语还休特别有感觉,至于这两兄弟究竟说了什么,就随便观众想了,顺便还能炒作一个话题。 沈谓行欲语还休完,大雨将他脸上的血污冲刷下去,露出脸上狰狞的疤痕。 沈谓行搭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有点儿发抖地、艰难地、缓慢地抬了起来。 近写镜头中,他的嘴角缓缓地向下弯出了一个扭曲的反常角度,那半耷拉着没瞎的一只眼睛猛地睁大,手臂也暴起一般,五指为爪,抓向陆北的脖子。 一旁的女主角和那来惊呼出声,陆北却仍然不动不移,还那么忧伤又怜悯地注视着他。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沈谓行浑身的经脉逆行,他嘴一张,呕出血来,手也一软,在触及陆北脖子前的一瞬间落了下去,绝望地拽了拽陆北的衣袖,在白色的衣袖上落下了一个黑不黑、红不红的邋遢印记。 两兄弟同胞而生,年幼时遭同一难,在那之后却背道而驰。 沈谓行没有坚持人心底里的光明,他放任蛀虫啃噬灵魂,他在欲望的驱使下沦为了一个丑恶半生的人,他毕生都躲藏在黑暗的洞穴中妒忌所有生活在阳光下的人,觊觎所有不属于他的东西,甚至为此对世上最后的亲人——弟弟——再三痛下杀手。 最终他被弟弟亲手杀掉了。 然后他就睁着那只眼睛死了。 在后期里会在此刻插入bgm,随着镜头缓缓移向神情悲悯的陆北和他起身朝未来走去的身影,沈谓行就不重要了,bmg会将观众的思绪引入陆北受尽磨难的幼年、童年、少年与青年,一幕又一幕。 他也曾狼狈,也曾受尽屈辱,也曾茫然无措,但他终于没有屈服于内心的黑暗。终于,他战胜了对手,赶走了黑暗,克服了软弱,成长为了一个强大的人。 “卡!” 曲导最先喊出“卡”,片场周围的工作人员们便鼓起掌来。 这也算是对演员杀青的一种应对方式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沈谓行杀青的戏,加上之前的片场意外,沈谓行不但以身涉险救了陆北,事后还很敬业积极地配合剧组继续拍摄,平日里来往也很好相与,工作人员们都挺喜欢他的,纷纷鼓着掌围过来,热情说着“沈哥辛苦了”“沈哥杀青了,辛苦”“沈哥请吃饭不”。 陆北和沈谓行还在原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缓了半分钟才从情绪里出来,他俩的助理已经拿着毛巾过来了,在旁边小声地提醒着。 还是陆北先回过神来,他先起身,笑着朝地上的沈谓行伸手。 沈谓行也朝他笑了笑,抓着他的手起身。 俩助理赶紧把干毛巾给他俩披上,护着上场边的保姆车去换湿衣服,省得感冒了。 那来虽然跟传冠公司闹得不愉快,但现在合约在身,明面上不至于明晃晃跟着陆北走,何况他面对的还是沈谓行。 所以那来裹着干毛巾跟沈谓行上了同一辆保姆车。他比沈谓行的戏服装束都简单多了,很快就收拾好,接过自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