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筑起一道厚达一丈的“冰障”,以抵挡炮火攻击,硬是把一场“被偷袭”的遭遇战,打成了一场正面决战。 所幸,晋安手下军队战斗力不凡,正面对敌仍是取得了杀伤一万人的不菲战果。双方酣战一日一夜,准噶尔人先行撤退。晋安率残部追击三日三夜,再斩敌一万,缴获辎重无数。 只可惜清军的伤亡也相当惨重,晋安带去的三万精兵,最后能够全身而退回到中军大营的,不足一万人。 准军和清军一共在雪原上留下了三万多具尸体。回程路上大雪茫茫,只见饥肠辘辘的野狼野狗成群结队地出来啃噬尸体。晋安下意识地勒马顿足,手中银鞭滑落坠地。 随行亲兵忙下马拾了鞭子奉上,却迟迟不见他伸手来接,半晌才听一声低低地叹息:“夜战桑乾北,秦兵半不归。朝来有乡信,犹自寄寒衣。” 随行的岳钟琪听了眼眶猛地一红,颤声道:“将军……” 晋安回过神来,用力拍打他的肩膀:“我这代人,功尽于此了。钟琪,你要辅佐十四爷。” “呜呜呜……” 一品命妇装扮的妇人拿手绢捂着嘴嘤嘤而泣:“可怜我母亲嫁入舒舒觉罗家多年,就养了他这么一个。含在嘴里,捧在手里长了这么大,如今连尸骨……都不得见……” 旁边诸多命妇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皇太后也跟着叹了一回气,安抚道:“沙场上刀剑无眼,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过皇帝是明君,一定会好好抚恤你们舒舒觉罗家的。叫你母亲尽管宽心。” 那妇人赶紧收了泪起身谢恩,犹豫片刻,又咬牙道:“妾身娘家太爷爷、大伯爷都战死疆场,效忠王命,只要死得其所,便是奴才们的本分。可是我那弟弟却是在追击准噶尔残部的过程中,活活冻死的……这让人怎么想得开呀?” “是呀娘娘,谁家的孩子不是爹生娘养的?这冰天雪地里千里追击,就是赶路也得把人拖垮了,何况是打仗呢?” 她正说到劲头上,忽听外面宫人高声通报:“德妃娘娘来给太后请安。” 德妃?德妃不是在宫里吗?一众梨花带雨、悲悲戚戚地宗亲命妇顿时慌了手脚,忙不迭地擦掉眼泪,起身下拜:“德主子万安。” “恭请太后娘娘圣安。” 皇太后乐呵呵地叫起:“快起来。你脚程倒快,今儿一早哀家才打发人去找你,原以为要明儿个才能到呢。” 绣瑜扫视底下众人,缓缓勾唇一笑:“难得太后有兴致办佛会,臣妾原该一早就来的。只是皇上前几日偶染微恙,夜里容易睡不好觉,这两日方才好了些。” 皇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哀家这里有这么多人陪着,你能给皇帝分忧,这很好。” 她们一派婆媳和谐的模样,看得底下人心中一沉,叫悔不迭。什么脚程快,皇太后分明是料到她们要抱怨,特意派人请了德妃来压阵。 众人都讪讪的,刚才出言的信郡王福晋更是涨红了脸。 绣瑜全当看不见,满脸带笑跟太后一同拈香敬佛,用了素斋,又亲自将佛果佛米分赐众人。 轮到信郡王福晋上前的时候,她不由神色躲闪,喃喃道:“娘娘,妾身……” “福晋痛失亲人,本宫深同体会。然而外面的事岂是咱们说了能算的?福晋可仔细被旁人当了枪使。” 如此温言细语说了好一通,信郡王福晋方才眼中恼恨之色稍减,低头地去了。 晚上,夏香给她卸妆的时候不由恨恨道:“娘娘真是好性儿,还跟她们那样说话!您娘家母亲不也只养了二爷一个儿子?将军拜官封侯,又是三位爷的嫡亲舅舅,比多少人都要尊贵,不也一样在雪原上跑了三天三夜?” 绣瑜只道:“她们失了亲人,抱怨两句又何妨?” 夏香剁脚道:“娘娘!您不知道那起子嚼舌头的小人,说得有多难听!” 绣瑜一面对着镜子摘耳环,一面缓缓一笑:“难听才好,本宫就怕他们憋着不肯说。” “啊?”夏香顿时傻眼了。 “行,就这样写个折子……”胤禛对着幕僚细细嘱咐着,忽然门口帘子一掀,胤祚裹着一身寒气进来,大步走到案前,急道:“四哥,你到底管不管你手下那群人了?现在满京城里议论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岳钟琪带兵偷袭粮仓被俘,大将军为救女婿才不顾大雪千里奔袭’,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胤禛开口打发了下人,悠闲地捧了茶忘椅子上一坐:“你信吗?” 胤祚断然摇头。 “你都不信,皇阿玛当然也不信。” 胤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