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所问恰是撞到他心口上了,顿时喜不自胜道:“将军您可真是问对人了,小的手头正好有几幅呢。” 等那客商去房里取舆图了,阿沅压低声音问道:“你要海上舆图干什么?”莫不是要出海? 程让摇摇头,将她刚刚看中的那株珊瑚树往她怀里一塞,“乖,自己的东西好好抱着。” 阿沅目瞪口呆,逛街连未婚夫拎包的福利都没有吗?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低头看了看漂亮的珊瑚,才气顺了些,还好,至少不用她付钱。 拿到舆图付了钱之后,两人才又顺着刚刚的路线回将军府。 阿沅回到自己屋,看见院子里凭空多了几盆兰草,有些意外:“这是哪来的?” 小荷和长风一起回来的,倒是对兰草的来源打听得清清楚楚:“将军今日去西市给您买的,听说他们抓贼寇时刚巧看见那家院子里有几盆兰草,将军一看觉得您肯定喜欢,便买回来了。” 阿沅进门的脚步一顿,“哪家院子里?” “贼寇住的院子里啊。”小荷接过她手里的珊瑚树,小心地摆在多宝阁上,“姑娘您这珊瑚在哪儿买的?可真好看啊。” 阿沅心不在焉回答:“在悦来客栈买的,那里正好有客商在卖东西。”在贼寇住的院子里搬回了几盆兰草?她再看那独树一格的修剪技艺,可不是跟她之前买的盆栽出自同门嘛。 程让将人给抓了? 她心头都要呕出血来,这种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明明是她先发现的,结果她连人正面都没看见,回头程让就将人给抓了,还不让她多问! 到底是不是程诩啊? 她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的手腕时,突然想起,她以前手上是不是有个镯子?怎么不见了? 她皱眉回想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程让回到书房,移开靠墙的书架,露出后面一堵白墙。他在某块砖上敲了敲,又扳了下地上的铜炉一角,面前的白墙突然移位,露出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小口。 他面不改色地走进去,待他进去后,身后的墙又慢慢恢复了原样。里面一进去就是一排向下的石阶,石阶两旁的石墙上点着蜡烛,照亮了整个暗室。 他一步一步走下去,脚步声在安静的室内回荡,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看过去,“阿让,你回来了。” 他看了看周围,怅然地叹了声气:“这里和我从前待的地方一模一样,没想到阿让你还会设暗室。” 程让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若不是尚且完好的右半张脸,他根本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看出一丝一毫从前的影子。 他的兄长生来作为程家的嫡长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他也没让父母失望,天资聪颖又努力上进,在清城里声名赫赫。后又入京为官,娶得太尉千金,意气风发、豪气冲天。 怎么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转折就在那场嘉台盗乱。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暂时从回忆里拉出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诩自己移动轮椅往前挪了挪,离他近了些,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阿让,你要弑兄吗?” 程让的心头像是被砸了一拳,疼痛难忍。他张了张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不会。” 少年面上沉静,眼睑半垂,遮住眼睛里如海浪一样汹涌的情绪。 程诩盯着他看了半日,蓦然转过轮椅背对着他,“是,洪思源就是为了藏宝图。父亲得到了那张藏宝图,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献给陛下。但洪飞死后,藏宝图确实到了他手中。” “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程诩有些讶异他这么问,低低地笑了声,“看不出来么?以我半张脸、一双腿,以及我的脑子换了活下来的机会啊。” 洪思源将他绑了拿去和父亲交换条件,他当时心高气傲,程家宁死不降的祖训让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俘虏,在路上跳海,半边脸撞上礁石,尖利的石块将他的脸划个稀巴烂。 洪思源将他救回船上,却不为他治疗,他的脸经过海水的浸泡,那些疤痕便彻底留了下来。他当时以为这些伤口是他的勋章。 待看见父亲后,他知道自己错了,这是耻辱。 “阿诩,对不起。”父亲目光悲哀,语气悲悯,说出的话却给他重重一击,“你如今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我们程家从来没有懦夫。” 洪思源掐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程将军当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