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悲天悯人,看谁都可怜。” 展颜说完,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背起包快速小跑出去了,像小鱼,一摆尾,游进深海。 世间如果死了图南哥哥,剩下的,变作微尘之尘,全都轻起来。可图南哥哥也不是图南哥哥了,展颜坐在公交车上,最后一次回望北区,有巨大的灰尘窜起,卷作一团烟,像当年生机勃勃正在生产钢,生产铁。 孙晚秋把徐牧远送到了家,一路上,她跟他说贺图南创业的不容易,泛泛而谈,徐牧远听着,说知道。 “我其实不怎么了解他,他要我跟他干,我就跟了,跟了这段时间,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以前是我小看他,我以为,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运气好,人生过得顺。我要是他那个家庭,我也能去香港干投行。现在看,他真是能屈能伸,像个弹簧。刚才饭桌上,你们争执根本没意思,你不能要求人家做生意的背着什么狗屁道德感,他又不是要当圣人,你们就是鸡同鸭讲,再好的朋友有时候也是鸡同鸭讲。” 孙晚秋说话时,眉眼间,总带点儿隐隐的嘲弄,这些年过去,徐牧远觉得她模样变了些,人更精明干练,可这股嘲弄,不晓得对谁,始终都浮荡在眉心。 “你跟颜颜也会吗?” “会啊,怎么不会?我不爱看什么高深的书,也讨厌听人讲道理,展颜跟我很不一样的,但我还是喜欢她。你跟贺图南明显也不一样,你这个人,比较文气,争一圈都没对错之分,别伤感情嘛。” 徐牧远说:“不至于,只不过他有时候太锋利了,张东子的事,过去那么久,纠缠也没意思。” 孙晚秋嗤笑:“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又不是贺图南。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不会因为过去多久,就消失的,看着远去了而已,但还在啊,你不也一直记着你们以前多辉煌吗?我有次,跟你们这儿一个老师傅聊了几句,过去那些事儿,他记得一清二楚,估计入土合眼那天都不会忘,一说当年,就惋惜得不得了,恨不能穿越回去。” 徐牧远无言以对,笑了笑:“你很会替老板着想。” 孙晚秋说:“我给人打工,当然要替人着想,将来,你要是当我老板,我也替你着想。” 徐牧远想,她跟展颜的确是不一样的。 徐爸在附近卫生所简单包扎了,他回来后,把大伯姑姑那伙人全都轰了出去,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强势,人都愣了,骂骂咧咧,姑姑在门口跳脚,拉着奶奶干哭,说房子是奶奶的。 小妹在那掐腰骂姑姑,她长大了,又任性又野蛮,一点不像父母,也不像他,他也没去拉,任由小妹在那骂。 “这房子是工厂分给爷爷的,爷爷在时,他跟奶奶一直跟我们过,你们早分家分出去了,这会儿说有你们一份儿,要不要脸啊!” “你这丫头反了你,轮得到你个丫头片子说话?” “这是我家的房子,难道轮得到你说话吗?” 所有人的面目都狰狞起来,唾液飞舞。 徐牧远觉得亲人们真是虚伪透了,他有些疲惫,他有时觉得他们可悲,有时觉得可恨,像抢食的鸡,把彼此的冠子啄的稀烂,谁也甭想好。 展颜打电话问候时,他跟家人,在灯下默默吃饭。 “没事吧?” “没事,还是拆迁款的问题。”徐牧远打起精神,“我以前总觉得,钱不能代表感情,现在想想,谁要是给你一百万一千万,那绝对深情。” 展颜不会安慰人,她只能说:“会过去的,什么事儿都会过去的。” 一些事会过去,一些事就会来。周一,杨工带着她到新世界公司会议室汇报方案。展颜做了ppt,把参考的文献都标了出来,重点讲了优化部分,把博物馆换成广场,两旁设店铺,其他不必再动。 安置房则在有限空间里,尽量关照生态,停车位,消防通道等各个问题。 “北区的老百姓,目前更在乎赔偿的数目,还有房子的面积,看起来对质量不怎么关心,但等住进去,可能会有很多后续维权的事,所以,方案这块一直秉承的原则,还是希望目光能放长远些。” 展颜说完,看向一直托腮凝神倾听的贺图南,她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定下来。 他好像在思考什么,没说话,她等着,竟有些忐忑等待分数的心情,她觉得自己掏不出什么东西了,他再不满意,她真的要崩溃。 “非常好。”贺图南微微笑了,转头问身边的建筑师,两人交流几句,方案确定。下一步,是送到规划局那里。 他满意了,她有种忽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