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手?”学长最爱在酒吧消遣。 “不急,让它涨到年底再说,至于到底卖不卖,我还在考虑。”贺图南不怎么喝酒,也不怎么抽烟,高强度的透支,他现在非常爱惜身体,有段时间,他竟然不知不觉胖了二十斤,意识到之后,挤时间也要健身。 “真打算辞职回老家啊?大家都非常看好你,你这白打基础了。”学长不无可惜。 贺图南说:“挣再多也是给人打工,我身体来不了。” 学长探究似的看他:“明年形势肯定不行,美国这一波,全世界都得给它买单,你这很冒险啊图南。” 贺图南笑笑:“有风险的地方,才有机会,你信不信,明年政府的地就很难卖得动了,别看现在抢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学长点头:“信,你要干嘛?你小子别玩火啊,咱们的政策可谁都摸不准,到时你别搞得自己大好青春都他妈在牢里过了。” 贺图南笑出声,往后一靠,轮廓分明的脸在灯光交错下忽的暗下去: “我爸坐过牢,我要是也这么着,那真是家传宝贝了。” 他喝了杯曾经呛过胸腔的烈酒,很久没这么喝过了,血热热地流动起来,有种隐蔽的刺激。 第70章 展颜找到了工作,没留南京,也没往更大更好的城市去。她在南京生活了几年,是有留恋,南京有非常美好的回忆,春天的茉莉花,夏秋的悬铃木,冬天的薄雪,厚道的老师,还有从头到尾较劲的陈满。 两人的较劲,一直到毕设。陈满已保研,她没必要在毕设还跟展颜较劲的,但她不服气,在她的认知里,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人,天生贫瘠,她总是想要证明她没有灵气,没有天分,有的只是勤奋而已。展颜对此平淡如水,她清楚陈满的敌意,大多数时,两人的争锋在口头上点到为止,不算过火,她自己已经不再去想什么灵气不灵气的了,只是去做,脚步不停,最后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她既不跟别人较劲,也不跟自己较劲,成了一棵树,沉默地生长,刮风也好,打雷也好,都随它去吧。 她毕设的主题是乡村改造,选的场地,终于轮到了她的家乡,小展村。 这些年,她一直往前走,偶尔回望,小展村离的越来越远,那里的人们,和庄稼,和牲畜,还在一起生,一起死,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和她一样,慢慢离开,用青春有力的身体,去撞城市的门。 故乡天涯晚风,村前一树桃花。春天的时候,她回去了一趟,村里新盖了些两层楼房,倘若你进去,会发现人们舍弃了木头做的人字梁,改作平梁,钢筋混凝土的。没人会再看老鼠在梁头上跑,楼是新的,腻子批的粗糙,开关歪歪扭扭,客厅里堆着粮食,杂物,旧桌子旧板凳没舍得扔,还都在里头,新的楼,住着旧的人和旧的一切物件。 可到底是多了新房子。 大娘婶子们招呼她留下来吃饭,她没有,去小学校转了一圈,学生这几年开始流失,乡村失去孩子,像失去年轻人那样,他们开始去县城念书,跟着打工的父母。 没去的,留下来跟着老人同住。小的小,老的老,像朝阳傍着夕阳。 校门前的杨树伐了,短桩上,又长出翠嫩的叶子,山羊在那啃,嘴巴一动一动,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偶尔一抖落耳朵,兴许,是春天虫子多,扰到了它。 “三爷爷,小学校还有麦忙假吗?” “早没啦。” “我听说,打去年开始,不要去粮站交粮了。” “政府好哇!以前哪敢想还有这好事儿?颜颜,你念大学挣大钱了吧?” “刚找到工作,还没上班呢。” “在哪儿上班呐?” “设计院。” “干嘛的?” “建筑设计,就像咱们村里的石匠。” 老汉哈哈大笑:“那咋能跟石匠一样,你逗我哩!城里好吗?” “好。” “要是搁十年前,我铁定能在城里找着活儿,年前跟人出去,城里工头不要七十的,我说我是七十了,可还有力气呐。” 三爷爷不理解古老的生存法则,怎么变了,九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