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可以理解先帝的愤怒和痛苦,和要杀死自己二哥的心情。 秋嬷嬷看着明太后这些年都已少见的脆弱模样,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她看着明太后长大,看她嫁入宫中,诞下皇子,再成为太后,自然知道当初她和她二哥感情有多好,也知道她自肃王入京之后承受的压力,几乎日夜担惊受怕,怕肃王逼宫,杀了她们母子。 可此事要她如何劝? 她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己初听到此事时的疑惑,道:“娘娘,北地与京城数千里远,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或者,官场倾轧,奴婢听太后娘娘和国舅爷言谈,那杨荣睿和庞文佑皆是心狠手辣,追逐权势之徒,当年或者明将军并未背叛先帝,只是那杨荣睿和庞文佑为推卸未能成功刺杀肃王殿下的责任,又想升迁,觊觎着北地的兵权,这才陷害了明将军。” 她跟随明太后数十年,对她的心思洞悉得很,此刻唯有如此劝,才能让太后的心里好受些,也能让她处置那杨荣睿和庞文佑处置得更理直气壮些。 明太后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嬷嬷,哀家知道,大哥所说的话,也未必能全信,可是当年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对现在来说又还有什么意义?” “这杨荣睿和庞文佑心狠狡诈,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们入京了。大理寺卿年迈,很快就要致仕,现在诸事皆由大理寺左少卿容正卿打理,这杨荣睿和庞文佑绝对不能落到容正卿的手上。届时他们必定愈加诋毁二哥,并把一切责任推到先帝身上。哀家,决不能让二哥和先帝死后多年还要受他们诋毁,十七年前的事,就让它永远埋下去吧。” 秋嬷嬷对她忠心耿耿,对这些朝堂之事半懂不懂,也不会多口,她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秋嬷嬷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憋在心里的事情太多,总需要一个人倾听。 而这些话是不能跟自己大哥说的。 大哥定会说,容正卿是阿珞的舅舅,定要想方设法除掉他。可容正卿的父亲为成武帝时的内阁大学士,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容正卿在江南任地方大员多年,在江南士子圈享誉甚高,他坐上大理寺左少卿的位置又是内阁首辅郑成徽举荐,岂是可以随便动的? 现如今皇帝有的,让肃王忌惮的也就是文臣士子的支持,若是随意排除异己,任人唯亲,外戚专权,怕这支持早晚也会消耗尽。 此时此刻,她真是觉得疲惫至极,也更生出委屈忧愤之情。 她二哥为何要那般对她? 庆安九年三月中旬,皇后明琇于皇家寺院诞下皇长子,太后赐名赵临祐,同月底,承恩公府长房嫡长孙明绍棣之妻车氏诞下一女,很快就有流言传出,道明皇后实际诞下的是一个女儿,就是明家同月诞下的那个女儿,赵临祐实际则是明家的孩子,是出生后调换的。 这则流言还算是好的,更有传言说皇帝和皇后大婚之后根本就不宿皇后寝宫,那孩子根本就是个野种,并非皇家子嗣。 紧接着四月,梁妃温雅于皇宫诞下皇次子,庆安帝赐名赵临祺,举国欢庆。因着皇长子的那些个流言,皇长子虽为嫡长子,但群臣对这位皇次子还要更认可些。 北地云州。 “食君禄,担君忧,当年我们大魏的天子是先帝,先帝有旨,命臣诛杀抗旨不遵,欺君叛主的明仲恒,臣就是上到大理寺,也不会认罪。” 房间中,戴着手镣脚镣的杨荣睿席地而坐,目光笔直地看着上位上的赵铖,道,“肃王殿下,你杀我,不过是为报当年我奉旨追杀你之旧仇,为你的王妃报杀父之私仇罢了,你很清楚,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奉旨行事,依大魏律,并无罪可言,反而你,犯的才是谋逆之罪。” 目光转向赵铖身边坐着的肃王妃,道,“明仲恒,也是死有余辜。” 明珞静静看着他,并没有被他激怒。 她道:“先帝的确有下旨让你杀我父亲,可是先帝有让你不顾绵山上万将士的性命,只为杀我父亲一人吗?先帝有让你为夺军功,为杀越州之战的主将成将军,置越州城数万军民的性命于不顾吗?” “而且,我的父亲并没有欺君叛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年邺州之战,我父亲增援西宁军,而不是趁火打劫,勾结西域北鹘杀手暗杀肃王殿下,引乱西宁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