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让她在未知的漫长岁月里,提心吊胆苦苦等着一个不知能否活着归来的贺征。 他舍不得。 **** 黄昏时,沐青霜从织坊回来。 她才进小门就有个护卫趋近秉道:“大小姐,阿征回来了,在您的院门口等着。” 沐青霜耳尖一红,假作若无其事地将双手背在身后:“知道了。” 她那根同心锦腰带才织了小半截不说,模样还丑兮兮的,真是尴尬。 慢妥妥踱回自己院子,沐青霜大老远就瞧见贺征单手负于身后,长身立在院门口。 青衫少年修颀的身影被夕阳的金晖拉得长长,斜斜铺在雕花石板上。 他的眉目迎着光,是最最好的少年模样。 盛夏黄昏,即便日头即将落山,在外站着也还是觉得烫人。 沐青霜心疼地小跑过去,扯了他的衣袖就往院中去:“说多少回了,你若找我,直接进去就是,谁还敢将你打出来是怎么的?” “你是大姑娘了,总得讲究些,”贺征喉头紧了紧,“便是都督与少帅也没有任意出入你院子的道理。” 沐青霜忍住踹飞他的冲动,微恼嗔道:“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大哥!跟他俩学个什么劲。” 贺征垂眸看着她攀住自己衣袖边沿的纤细手指,心中有百味杂陈翻涌。 两人进了沐青霜的书房,贺征一如既往地不让她关门。 沐青霜也习惯了他这些破讲究,倒不与他争执,径自懒散窝进书桌后的椅子里,坐没坐相地踢了踢桌脚。 “有话坐着说啊,站那儿显你高呢?”她唇角轻扬,略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呵欠。这半个月给她累坏了。 她打定主意,等腰带织好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摸踞织机了!破玩意儿真折腾人,她情愿拎刀弯弓也不想再碰那鬼踞织机一把。 贺征没坐,只是走上前,将背在身后良久的手伸出来。 精致却内敛的雕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矜持郑重,是贺征惯会喜欢的那种。 沐青霜心中一悸,脸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她讪讪坐直,理了理身上的裙摆,清清嗓子:“给、给我的?什么、什么东西?” 她难得这么虚伪……不,这是小姑娘应有的矜持! “嗯,给你的,十六岁生辰礼。”贺征垂眸,嗓音沉沉。 为了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矫情羞赧,沐青霜僵笑着低头嘟囔:“你这人……我生辰还有大半年,哪有人这么早就送生辰礼的?莫不是在暗示我三月里没给你准备生辰礼的事?我没忘的,只是那时在赫山嘛,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给你,明年我一定提早给你备好。” 她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羞涩到极点的时候,会忍不住一直说话,仿佛这样可以掩饰什么。 有点儿傻乎乎,简直对不起沐小霸王的名声。 不过,她觉得贺征一定也是因为羞涩,才故意将定情礼说成生辰礼的。 她指尖颤颤地打开檀木盒子。 里头是一只开口银镯与一只开口银指环。 按照利州风俗,定情银饰中还应该有一条示意关系亲密的镂花银腰链。 这才是定情礼中最重要的一件。 相较起来,银镯与指环没有那样亲密的暗示,寻常家人、亲朋都能送。 沐青霜小小声声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扁了扁嘴。 也罢,贺征对利州风俗向来一知半解,知道要送银饰也算难得,她就不计较这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