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能有几个不怕死呢?” 不过这世上,也确真有比死更骇人的事罢了。 玉衡正收理床边殷冥堆来的物件儿,红菱瞧了几眼,道:“陛下还真舍得。” 玉衡仙君:“嗯?” 红菱从里头摸出对玉镯,要往玉衡手上套:“这对冰花牡丹镯,乃是活玉,看似平平无奇,却可养人,将其佩于左则养心,佩于右则养肺。” 玉衡眨眼:“哦?这般神奇?” 他接了那镯,把东西包进铺盖卷里:“不过……好物是好物,于我来说,却无用处……” 红菱:“这话怎么说?” 玉衡抬头笑道:“我一粗使唤的奴才,又是个八尺男儿,手上带这么双镯子,怕是不好看吧。” “这殷冥送人东西,净搞来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儿,全不看用不用得上。” 红菱实在看不下去,忒他:“啧,有的收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送礼还送出毛病了……” 红菱心道:大约是以前在仙藤林中时,另外两个都是天生尊贵,万般荣宠,就只殷冥,破布粗衣,一穷二白。 他曾想给玉衡什么,却没什么能拿的出手。 如今穷小子成了金凤凰,他嘴上笨拙,不懂蜜语甜言,哄不得玉衡开心,也不知如何才算是对玉衡好,只能把金山银山捧到他跟前。 玉衡将那小山似的宝贝分成两份,红菱见他摸来摸去,挑拣的开心,摇头轻笑,不多言语,只在一旁时不时往玉衡嘴中塞个酸果。 玉衡将东西分好了,抬头问红菱:“什么时辰了?” 红菱看了眼窗外天色,道:“约摸巳时,怎么了?” 玉衡皱了眉头:“今日……怎么渊儿还没过来?” 红菱不大在意:“少主被陛下禁足,本就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脱身,每日都是偷偷来看你,今天可能是看管的严吧……” 玉衡:“也是。” 既提到殷渊,玉衡便同红菱多说了两句:“上次听你提到他生母,不知她可回来了?” 红菱手上一僵,随即,有些冷硬道:“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从未听人提起?也未见渊儿说过?” 红菱:“少主的生母,天性傲然,并不怎么喜欢孩子,还曾想把少主杀了了事,与他……并不亲近。” 玉衡听罢,摇头叹惜:“如此说来,这娃娃也当真可怜,爹也不疼娘不爱……” 红菱“啊?”了一声,满头雾水道:“谁同你说陛下不疼少主了?” 玉衡道:“自然是看出来的,你瞧瞧殷冥,那日他儿子不过多叫两声,莫名其妙便将孩子扔了出去,这些日子,又白日守着仙君,夜中来我这厮混,哪里管过他这儿子……” 红菱忍不住了:“你个瞎子,能看出什么!” “少主可是陛下折了阳寿,用命换回来的,怎么可能不疼惜?” “陛下如今瞧起来稍冷落了少主,那还不是因为……” 你回来了。 大约,于殷冥而言,就这一人,远胜世间万千。 这话红菱噎在喉咙口,未说出来。 玉衡侧头,问:“因为什么……” 红菱恶声恶气道:“没什么。” 屋中静了,玉衡无聊,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他这些日子已习惯了殷渊日日来扰,骤然一停,还有些不适。 玉衡仙君:“方才你说,殷冥为了救他儿子,还折了阳寿,是怎么回事?” 红菱顿了顿,道:“当年,少主出世,未足月份,虽有生灵,却内部脏器未成,再加上……” “……” 红菱忽想起那日,瑶池边上,殷冥寻灵而至,却未找到玉衡,剖开岸边土包,却挖出个死婴。 红菱忘不了殷冥当时的表情,却也形容不出他那时的模样。 殷冥跪了很久,才抱起那全身血污的婴童,面上没有悲喜,身上却似死去多时般僵硬。 他擦干净死婴口鼻处泥土,脱了外裳,把凉透发紫的婴孩儿小心包起,道: “回家了,孩子。” …… 话听到一半,又没了声响,玉衡忍不住催问:“再加上什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