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年前抵达宜新之时,便目睹城墙外的尸首堆叠如小山,又亲耳听闻当地百姓、县官口述,这才清楚宜新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蝗灾。” 闻瑎将关于记载这场蝗灾的卷宗交于宋端,“大致的情况,下官已全数记录在册。” 闻瑎的回答和做法滴水不漏,态度恭敬谦卑,任谁来也挑不出丝毫差错。 小师弟成熟了,明明是该为她骄傲的,可宋端的心却在钝疼。 他机械地翻看着,平日一目十行,这次他花了不知一倍的时间才将卷宗内的文字映入眼中。 “小师弟,若非陆大人告知,我竟不知你如今已有字,珩屺是个好字。我——” “宋大人,如今我们在谈公事,这些闲话还是过后再论吧。”闻瑎打断了宋端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回忆起离京前的那晚。 即使当初的那幕画面已经浮现在了眼前,她侧过脸不再正对宋端,避开了他侵略性的目光。 “是我逾矩了。但是,我不悔。”宋端轻笑出声,慵懒低沉的语调里满是欢悦:“圣上当初命我前来彻查并解决蝗灾乱民之事,小师弟,你不知那时我有多开心。” “是吗?”闻瑎被他这话弄得有些气恼,刚要开口怼上几句,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若仅仅只是蝗灾,也无需如此大动干戈让我亲自前来。但这里是宜新,而宜新属于清赤府。” 宋端话说了一半,便迈步向闻瑎所在的方向走去。 闻瑎全身紧绷,精神高度集中,她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唇,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就像炸毛的猫,随时准备反击。 宋端轻笑了一声,与她擦肩,坐到了她身后的那躺椅之上。 他伸了个懒腰,就像两年前在吴居府上的陋室那样,侧卧在躺椅上,双腿交叉,一只手撑着头,姿势懒洋洋的,那张惑人的脸上、那双上挑的凤眼里满是笑意,他挑眉道:“小师弟,师兄有些累了,需要喝水。” 闻瑎看到这场景,瞬间回忆起了当时的画面,她的表情稍微柔和,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给你倒水。” 那天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在这世上收到了除了爷爷之外的第一份生辰贺礼。闻瑎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却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闻瑎抿了抿嘴,忘了,她把玉佩收到盒子里了。 “喝水吧。” 宋端倒不是在说谎,他已经近三个时辰滴水未沾,他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近似撒娇道:“我还想喝。” 闻瑎又叹了口气,看着他眼下的黑影,还有眼中明显的红丝,任劳任怨地给他又倒了一杯水:“你是什么时候从京中出发,只有你一个人吗?” 宋端狡黠地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一些不容察觉的骄傲:“小师弟,我只用了十七天哦。” 闻瑎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疯了吧!” 从京城到宜新,闻瑎又不是没有走过这条路,即使当初她拼命赶路,也用了一个月,十七天! 闻瑎眼睛有些涩,一时之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小师弟,你是在担心我吗?”宋端察觉到了她的神情。 宋端垂下眼,接过闻瑎手中的水杯,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了她的手,让他的心颤了几分。 小师弟太心软了,宋端接着喝水的动作掩盖住嘴角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 “你如我亲兄,彻夜奔波,我又不是没心没肺之人,怎会不担心你。”闻瑎闷闷地说。 刚才有些暧昧的氛围被“如我亲兄”这几个字扫荡得一干二净。 宋端拿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唇角的笑僵在了脸上,亲兄,啧,亲兄,未等她察觉,宋端已经将水杯放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