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过来请示,是否还要继续航行,得到的答案都是:继续。 到了夜间两点左右,我正站在舱外,突然头顶有凉意,抬手一摸,发现竟然天空飘起了雪。之前我生活的h市属于南方,一整年到头都难见下雪,没想竟会在这江中船上,遇见寒冬腊月里的第一场雪。没有新奇,只觉心头添了一层阴霾。 正要进内告知,转身却与高城撞上,我被撞得后退,幸而他拦腰将我一捞才稳住了身形。上下打量,不见他再拿着罗盘,只低眉轻斥:“想什么呢?不看好了走。” 我不理会他,往舱内探头看了眼,见仪器表盘正常运行,轮轴方向固定。再看他面色不比之前凝重了,不由纳闷地问:“不需要看着那些仪器轮盘了吗?” “暂不需要,已经稳定了。” 我微怔,“不是下雪了吗?这么恶劣的天气怎么就稳定了?”他的视线环转一圈,抬起手臂让雪花落在袖子上,却道:“没发现风停了吗?”经他一说我才发觉果真是的,之前还狂风大作,现在雪虽大,但好像风确实小了下来,可是能见度因为这雪低了啊。 黑夜,鹅毛大雪,几乎是将视界都覆盖了,前面一片黑茫完全看不清。 高城看出我脸上的忧色,浅笑了下道:“别担心,这条水域我很熟,这场风雪来得正是时候,可以让我借一借这东风。” 愣了下,疑惑地问:“借东风?” “航船不是稳步求存,这样往往会错失一些可避祸端的机遇,最高明的航海术是懂得利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高城在说这话时神情即使平静,但也难掩眼神中的倨傲。他的话意并不难懂,天时是指这天气,在我眼中的狂风大作很危险,但在他眼中却是一场可乘之机的“东风”,仔细回想好似一直都是顺风而行,并没有逆了风向。 我问出了第一个疑惑:“是刚好我们行进的方向与这风向一致吗?” 他抿唇而笑,“若是那样,我就无需如此全神贯注了,只需任由船乘风而行。小竹子,你来看。”他摊开手掌,掌心处有一颗小石子,只听他说:“船就像这颗石子,拿捏在人的掌中,不管手怎么晃动,只要把持着一个度,它就不会掉下来。” 理是这样,可是……“如果风扑面而来呢,手如何能挡得住?” “傻!谁让你去螳臂挡车了?迎风而来我自避转,只要大方向不改变,小方向调整,阻力就可变成侧动力。” 我不说话了,倒不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露了怯,而是听似简单的道理,实则其中夹藏的玄机与技术很深。他说的这个“天时”可不是表面意义上可利用的时机,是需要结合堪舆学、气象学、动力学以及航船经验才能获取的。 然后所谓地利,应当是指他对这片江域的熟悉。或许不一定他就来回过很多次,但我相信只要一次,这个地图就印在他脑子里了。所以当他一旦掌控了航海行程,区域的规划图就全在他脑中了,就跟下棋一样,如何趋利避害,如何转走承进,如何直入终点,他完全掌控自如,而他,是最好的棋手。 可最后那点“人和”我是不解,船上人员几乎都人心涣散了,哪里还能称得上人和? 第259章 输了的还有我 但听高城缓缓道:“人和在于人心,同心协力当是最好,既然做不到那就威慑。小竹子,这也是心理术的一门学问,当接连两个凶杀案发后已经人心惶惶的船员们,他们最迫切想要什么?”我想了下答:“安全。”出口后就了悟了他意思,没错,安全。 陈勇死在众目睽睽下,他或许因为身份地位不高,在所有人心中只起到震惊的作用。但船长死了,还是一刀割喉致命,这个消息在船员之间散开,不再是震惊,而是恐惧。没人会说,但谁的心中都会想: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人在这时候的心理很脆弱,会希望能够找一个安全之躲起来,可这不是在陆地,是在茫茫江面上,哪怕有人想不干了,那也得先回到陆地才行。依照之前所得讯息,他们这群船员很大可能来自那群岛,所以那个地方就是他们认为最安全的避风港。高城利用他们这种想要即刻抵达目的地的焦虑来达成了人和一致,创立共同目标。终于顿悟过来,难怪大副和轮机长几次请示但都没坚持了,因为他们甚至比高城更急着要抵达那岸。 天时、地利、人和,我轻轻咀嚼这三组词,这是我第一次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待它们的涵义。抬眼去看高城,怎么会有人能够各个领域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