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画笔在手中无法与脑中描绘图案合一。而现在却顺的彷如有另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在动,婉转曲线。不但如此,连情绪都跟着一起抑扬顿挫,呼吸时缓时快,节奏、频率全在同时。 当最后收笔时,我的眼睛睁开了,额头微微渗汗,呼吸却已平稳清浅。 眼前是单臂女人背坐山崖的一副场景,眼睛细细览过每一寸,顺序从我起笔后的每一笔起,脑中呈射自己的手在纸上如行云流水般勾画,一直多收笔处,我弯起唇角笑了。 终于,第一次完成了盲画,而且还是将凭空的影像变成图案。 “缺了点。”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我愣愣回头,就见高城凝目站在离我极近的位置,甚至可以说是贴在我背,视线落在我面前的画纸上。忽略那离得太近的距离,怔然而问:“缺了什么?” “它的视角。” “它?”我不懂。 高城伸手在画纸上,五指覆盖女人的背影,“假如遮去了她,你看到了什么?” “车、树、崖边……”没有了。他又将手移开,问:“现在你又看到了什么?”我说:“一个受伤的女人背影。”他轻嗤出声:“你在以你的视角看,带了主观色彩。揣摩意境要从客观的、它人视角,就像没有这个人存在,眼中所看到的是:上有遮荫,下是深涯,四下丛木环绕,当天光陨灭时,这里是一块绝佳而隐蔽的场所。这时候,视角里会有嫣藏不住的恶念。而当女人背影出现后,事情依照它所规划的发展,这时候,视角呈现将会是:悲天悯人的自负,隐忍克制的张狂。”说到最末,他又加了句:“算了,你这脑袋瓜转不过弯来,也是为难你了。” 我怎么就脑袋转不过弯来了?有很认真地在听他说并思考的,他的意思大致我能明白。画与文字不同,文字需要通过细读之后才懂,但画就是给人一个直观的视觉感受,当你看到一幅画的时候,画意就出来了。他在指我的画中,少了人的情绪,姑且只能算是一幅平铺的图案,没有立体效果。 微带讶异地问:“你是不是也懂画?” 他的反应是坐下在我身侧,取过我手中的画笔,然后在纸上开始胡乱涂抹。我本想阻止,但觉此画被他评价之后,也觉不满意了,所以任由了他去。观察他握笔的手法,并不像是专业的,他涂抹之处是在空白上,片刻之后,他将画笔丢给我,“可以了。” 我不由吐槽:“你根本就不会画,将整个画风给破坏了。” “化整为零之后才凸显重点的道理,别说你不懂。” 重新审视画,他将留余的几处空白都涂上了阴影,包括女人的背影,触笔混乱,使得那背影变得若隐若现。等一下,若隐若现!我目光抽离开来,发现高城刚才所说的视角出现了,背影若忽略不看,上方蒙暗的阴影因为留了两点白光空隙,好似有双眼睛在偷窥着这处,带着肆意与敛藏的恶意;然后将背影纳入眼帘之内,遮在浅淡的实线之下,本身就断了左臂的身影,在那双“眼睛”下面变得支离破碎,添了一分残意以及……阴暗的畅快执念。 我轻轻闭上眼,试图情绪代人那双“眼睛”里,可那些残念怎么都起不来。这时耳边传来低吟如诉的声音:“漆黑如墨的天幕下,树梢的暗影浮动,空气中是死亡的味道,没有血腥味,纯净的像初生婴儿般,美,这幅图真的太美了。我一定是天才,创造了这么美丽的画面,只可惜这个世界是孤独的,没有人能走进来。你们,都只是我脚下的一粒尘埃,任由我踩踏,侮辱,操纵,芸芸众生,谁能找得到我?” 随着语声轻缓抵入耳膜,我整个思维就像是进入了那个空间,妨如我用眼睛看到那副画面,一切情绪油然而生,自负,张狂,目空一切,就是我。 当声音停落时,耳畔的气息仍在,一下一下打在皮肤上,透进毛孔,血脉喷张,生出一种想将眼前残影彻底粉碎的狂念。什么是无?残留的躯壳有何用?灰飞烟灭才是正道,燃烧吧,让罪恶沉入地狱,让仇恨烟消云散,让…… 让什么?我陡然睁眼,一双如幽镜般的漆黑的瞳眸近在咫尺,看进去就犹如跌进无边深崖,意识在沉落,喃喃而唤:“楚高城……” 唇上突的一热,绵软相触,魔咒消除。 我呆呆地看着那张靠近而且放大了的脸,深黑的眸近到能看见自己倒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唇上轻轻的触碰,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萦绕。忽的唇瓣一疼,他退开了些距离,而狭长的眼却紧紧盯在我脸上。 我问:“你干什么?” “做下试验。”他风轻云淡地回。 我再问:“什么试验?” 他顿了一瞬,再开口时淡淡的表情:“你刚才有什么感觉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