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来看看老朋友罢了。 两人先沉默一阵子,不尴尬。沈南逸很享受与魏北相处时的安静。舒适,自然,像两滴融入河流的水。 不少剧组为夜戏,人来人往,吵闹喧嚣。器材搭建,大灯照射,影子投在地上似无数抽象画。龙套与主角都在这里,揣着相似的梦。 魏北跟在沈南逸身边,等待对方开口。直到拐弯,走出人群聚集地,沈南逸才突然说:“教育告诉人只要奋斗就能实现梦想,但你看这些龙套与主角,之间有着多大鸿沟。” 他不是来与我讨论教育的。 魏北清楚。他却答:“但有时区别又很小,龙套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主角。” 沈南逸攀着魏北肩膀,“所以机遇就显得格外重要。刻板教育只告诉你拼搏、努力,没有告诉大众真实。就像一块遮羞布,拼命掩饰着韭菜不该看的东西。” 魏北:“有什么是不该看的,成人片吗。” “比这个残酷多了,也比这个更刺激。” “为什么。” “因为真实是残酷的,机遇降临时往往有选择性。机会就在那儿,但有人可以选择不把这个机会给你。这世界上有无数跑龙套,但并不是最后都会成为主角。” “安慰点说,人人都能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 沈南逸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反驳魏北。他们眼前是民国时期的街道布置,西式建筑林立 ,街面挂着重重叠叠、五颜六色的夺目灯牌。 这有点时空穿梭之感,魏北一时间住了声。 沈南逸盯着前方,修长五指捏着魏北肩膀。指节匀称,腕骨凸出。 他笑着问:“真的吗。” “人人都能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吗。” 换做其他任何人,今日都敢爽快回答,当然是。 而魏北不能。 他的心咯噔一声,知道主题来了。眼神开始没有焦点,后背生汗。 沈南逸察觉他紧张,笑着拍拍他肩膀:“魏北,你是不是快二十三岁了。” 明年二十四。 魏北咽了口唾沫,说:“是。”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当初你跟着我,才十九。”沈南逸忽用上感叹的口吻,“我们合约到二十四,这么算来也就一年了。是不是。” 魏北说:“是。” 沈南逸却忽然转开话题:“魏北,你知不知道冰川是怎么形成的。” 魏北抬头看他。男人的轮廓英俊大气,在雪里并不清晰。隐约有雪沫子挂在他睫毛稍,一眨,就掉落。 “雪线以上,气温永远不会高到雪能完全融化。积年累月,冰雪层层叠叠越积越厚,就像树的年轮。虽然单片雪花的重量只有几毫克,但是年深日久,积雪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下面几层的雪逐渐被压成砂糖状的细小颗粒,更下面的雪则被进一步压缩成玻璃纤维状的粒雪,最下面的则变成一层层硬实的厚冰。这些质量巨大的冰雪压碎了下面的岩石,最终达到一个临界点,开始向前运动,冰川诞生了。*” 沈南逸将出这段文字时,没有多余停顿,也没有过多思索。他像是早在内心打好草稿,只等一个发表的机会。 他靠近魏北,抱着他,以脸颊蹭了蹭魏北的头发。 “宝贝,你说冰川的形成,像什么。” 魏北眼睛发红,幸得夜色漆黑,沈南逸难以察觉。但他认为沈南逸应当了然,他们在某些时刻心意相通。 “我知道。南哥。” 冰川的形成,像魏北的有生以来。 那些困苦挫折,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路途,那些压在肩头的责任与担子。每件事物,都只有轻飘飘那么一点重。经年累积与沉淀,压得下方的根骨变为寒冰。 直到有天发生变数,变为他强行走下去的不可抗力。 沈南逸知道他聪明,瞧着有家梨园,就要走进去。 他的口吻极淡, “那我现在手上有一个机会,让龙套飞跃为主角的机会,让冰川下滑不至于过快的机会。” “你要不要。” 废话。 魏北几乎同时抓紧沈南逸的手臂,他瞪着双眼,看着沈南逸。即使他未说一字,眼神表露渴望。赤裸裸的。 人不应当拒绝任何机会。 沈南逸牵着他走进梨园,偌大舞台空荡荡,台下杂乱放着一些桌椅。可能是有剧组今日在这儿拍戏,明天才会再来。 两人在台下站着,沈南逸摸了摸魏北的脸。 “那你告诉我,宝贝儿。” “刚才在房间,你是和谁发消息。” 这是在逼他讲实话。魏北差点要哭了。他是抱有一点点侥幸,他是希望事到如今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