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然是能跟犀兕熊虎搏斗的勇士,身高八尺,声如洪钟,胳膊比人家的大腿都粗,一双大手张开时能扳倒树,一双眼睁开迸射出的寒光能让敌人胆寒! 他现在看到刘备身后站着一个瘦不伶仃的年轻郎君,拳上站不住人,胳膊上跑不了马,貌不惊人,扔人堆里立刻就找不到不说——而且行为还很怪诞! 刚刚那个扔了一只鞋子出去的人!居然就是陆廉!她扔鞋子干嘛! 他这样心情复杂地盯着她看,但她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开,看向下一位被介绍的使君了。 这是个熟人,陆廉站在张郃旁边,一声不吭,就看着这个人和刘备亲亲热热地见礼,先揖礼,然后上前握手,叙了几句兄弟之情。 尽管他们生下来没见过面,他们甚至也没出生在同一县,或者同一郡,又或者同一州,但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相逢倾盖便相亲! 他甚至又胖了一圈!整个人白白胖胖,像是蒸好的发面馒头一样! 人家也是乱世,她也是乱世,怎么人家就有本事把日子过得这样舒心顺意,她怎么就没这个好命! 她都多少年没吃到发面馒头了啊!这玩意谁发明的!还有多少年上市啊! 刘勋好像察觉到她的目光在上下扫他,笑容忽然僵了一下。 那一下特别不自然,就像馒头上忽然被人掰开了一道裂缝。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就乐出来了。 刘勋的脸彻底僵了。 不仅僵了,而且整个人还开始微微颤抖。 就像个被戳了一下的布丁似的,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总之就是眼睛瞪得很大,还用力咬牙,一副被拖欠了工钱的模样。 主公咳嗽了一声,一边打圆场,一边抽空回头,瞪她一眼。 她老老实实低头,用脚轻轻抠地,实在忍不住时,再偶尔地笑一声。 拜陆悬鱼所赐,主公和自家兄弟的寒暄就比较简短,只能转向最后一个。 个人上前拜会的顺序也有讲究,张绣是朝廷亲封的建忠将军,宣威侯,刘勋是汉室宗亲,庐江太守,蔡瑁虽然也是一位太守,但毕竟是刘表麾下的军师,因此地位就稍逊一筹。 他也是个人里看起来最顺眼的,中年文士,面白微须,举止翩翩,优雅而有风度,一副九江名士的模样,讲起话来也很动听。 他身边的几个人也被拉出来介绍了一下,一个姓刘名磐的年轻人是刘表侄子,还有一个姓黄名忠,字汉升,南阳人,在刘表麾下当中郎将。 她在后面心不在焉地听,听到这个名字时就一愣。 这人四十多岁,姓黄,也长了一张黄脸,跟在刘磐后面一声不吭,别人行礼,他就跟着行礼,除此之外多一点神情和动作都没有,木讷得跟个陶人似的。 张绣一身铠甲明光铮亮,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刘勋一身蜀锦,镶金带银,从庐江到许城没变过的土鳖暴发户风; 蔡瑁穿着一身细布直裾,外罩氅衣,腰间的玉佩与发冠所嵌美玉颜色无二,真正低调又奢华; 而这个中郎将黄忠穿了一身虽然保养得非常细致,但依旧磨损严重的铁甲,甲片新旧不一,材质大小形状也不尽相同,一看就知是陈年老铠,不同的工匠手艺不同所导致的。 她虽然不爱穿甲,但也有一套青州工匠精雕细琢制出来的铠甲,按照她的身量用上好的铁片打造,轻薄结实,行动灵活,穿出来在阳光下晒一晒,也是熠熠生辉的明光铠。 造价不知道,反正她不管钱,田豫也没说心疼过。 大家坐车的坐车,上马的上马,一起进城时,她又抻脖子看了一眼黄忠。 他背弓挎箭,翻身上了一匹老马,和一个普通的老卒没有任何区别。 ……非要说的话,她频频去看他的这个行为,让他和普通的老卒有了区别。 有人在互相飞眼神。 那支兵马里有人在飞眼神,刘备这边飞得就更频繁些。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