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需要! 他们的胸腔里激荡着从死到生的庆幸与狂喜,这种狂喜将他们从恐惧绝望的低谷中救起,并且给了他们不同寻常的豪情和胆量! 他们本来就该战死在这里!……不,他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们已经死在南城门的连弩下了!是三将军将他们体内的士兵之魂又复活了过来,他们突然之间就不懂得畏惧了! 他们的眼睛是通红的,手是颤抖的,牙齿因为激动而咯咯作响,扑向敌人的动作也那样笨拙莽撞——但他们不畏死! 哪怕第一个扑上去的人一腔热血被冀州兵的长刀捅穿,洒了满地,他的同袍也会咆哮着继续冲上去,为他复仇! 将他们一步步赶回城墙上!赶回去! 将他们一步步赶到城墙边! 推下去!推下去! 用矛!用盾!用身体!将他们撞下城墙啊! ——这里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死了那么多的同袍! ——这是他们死也要守住的城池啊! 战鼓震天,金钲交错。 战局在肉眼可见的慢慢逆转,荀谌的战马像是有灵性一般,悄悄地后退了几步。 城门又关上了。 荀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左右偏将都在看着他,等他下令。 这位俊秀如玉的贵公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座城池。 “准备冲车。” 左右脸上都露出了复杂而微妙的难色。 “将军,六架冲车皆……皆……” 荀谌突然转过头,怒视着他们! “我已在明公面前立誓,必克此城!”他猛地拔·出剑来,慷慨激昂地高喊道,“今日若不能复开城门,我为先登!” 左右一下子就大惊失色了! “将军!不可啊!” “前有审将军之失,将军不可不察啊!” “今日未捷,可待来日!咱们……咱们重新……重新造一批云梯冲车便是!” “是也!是也!咱们云梯与冲车皆毁,如何攻城啊!” 一片混乱中,终于有人说出了这句话,周围忽然就静了一下。 荀谌重新将剑收回鞘中,他似乎也终于冷静下来,“鸣金收兵。” 有什么是比兵精粮足,比盔明甲亮,比潮水一样涌进城的兵马更可怕的? ……那大概就是一个很有威信,很有实力,同时还特别能造势的武将。 张飞就是这么个武将。 当他在县府内被大家一致推举着坐了上首时,这位彪形大汉呵呵笑着想说点什么,但是没说出来。 “嗓子哑了。”他身边的亲兵赶紧替他开口。 ……喊得有点多。 张超和陆白还没好意思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时,臧霸已经亲亲热热地冲上去大声吹嘘了。 “勇力绝伦”夸一番,“雄壮虎烈”夸一番,就连嗓子哑了都得夸一番! 三将军必然是杀得兴起!豪情万丈!所以才喊哑了嗓子的! 坐在上首处一直喝蜜水的豪情万丈的三将军终于缓过来了,赶紧摆手,嘶哑着嗓子开口道: “急切间寻不到船,”他说,“只带了几百人渡河,旗鼓不振,没奈何只能扯着嗓子喊一喊。” 臧霸愣愣地看着他。 “你看,”三将军露出了一个淳朴的微笑,“真将他们唬住了。” 臧霸又回头看看陆白和张超。 张超立刻又大声地接上话,“翼德将军真是智勇双全!” 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陆白赶紧跟着拊掌,一边拍巴掌,一边羞愧于自己谋略武功没学到阿姊的一成,临场应变的本事却好像跟着阿姊平齐了…… 大家吹嘘一番,又喝了一轮酒,再夹两口菜来吃,然后继续抓紧时间问:张将军怎么来范城了? 关于这个问题,张飞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困惑之色。 “你们……”他犹豫地说道,“你们知道许攸其人吗?” “许攸许子远?他不是驻守鄄城?” 张飞点了点头。 “有兖州士族南下至徐·州避祸时曾说……” 大家都不吃不喝了,专注地盯着他。 发现三将军的确嗓子疼得厉害后,还是臧霸第一个跑到他左边的席子上坐下。 ……张超第二个,跑到右边的席子上坐下了。 ……陆白犹豫了很久,她很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很好奇后方发生了什么事。 ……她最后还是跑了过来,在张飞对面坐下了。 四个脑袋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