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 他这样一边说,一边磕头。 “我将她丢在长安城,我将她丢给了西凉乱兵,我离城前派人带走了阿姁,我亲自去寻了王允,唯独不曾考虑她的死活。” 他的额头上先是沾染了泥土,而后渐渐有了血痕。 于是那个威武而又豪气的温侯似乎变得佝偻了,虚弱了,甚至到了魏续身边的亲兵可以大着胆子上前踹他一脚的地步! 他被一脚踹翻,又重新爬起来,依旧跪在那里。 那名亲兵哈哈大笑起来。 魏续看了自己的亲兵一眼,后知后觉地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又上前一脚,那只脚多停留了一会儿,踩在吕布的身上,他依旧不曾吭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魏续。 笑声稀稀落落,并不算多。 因为更多的兵卒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吕姁也在注视着这一幕。 魏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放松了臂膀,尽管那柄短剑还架在她的胸前,但她又可以呼吸了。 魏续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父亲不会将天子交给他,他得不到天子,也无法劫持身怀六甲的她一路撤回到夏侯惇的兖州军营那里去。 甚至连陷阵营的兵卒也不会听他调动,因而哪怕他带着她去见夏侯惇,多半也会被夏侯惇当做毫无价值的叛将除掉。 而且吕姁总觉得,魏续不会当真对她下手。 他的刀有些颤,激动时臂膀会用力,但很快又会放下她,担心她喘不过气。 她因此几乎觉得这一劫是能安然度过的。 但现在吕姁意识到,她大错特错了。 吕布被踢了第三脚,倒在地上时,眼睛里进了些尘土。 地面已经越来越热了,灰尘与热气一起从荒草间蒸腾起来,迷了他的眼。 就在他的眼睛流出眼泪,想要冲洗掉尘灰时,对面忽然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有女人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当吕布抬起头时,魏续已经松开了手。 他不仅松开了手,甚至是惊怵地,恐惧地在向后退! “阿姁!”魏续的嗓子变了一个调,“阿姁!” 那个穿着罗裙的女郎胸口上插着一把短刃,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却似乎还要继续用力往里推。 她今日是穿了一条粉色罗裙出门的,因而胸口处一股一股往外涌的鲜血便格外显眼。 “我为人子,不能亲见父亲受辱……” “他哪里是你父!”魏续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他怎么配当你的父亲!”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甚至不待吕布下令,陷阵营的士兵便一拥而上了! 时间变得混乱起来。 画面、声音、气味,都变得混乱起来,它们扭曲着,折叠着,在阳光下变成了一个漩涡,将吕布卷了进去。 他挣扎着想爬出来,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伤,但他仍然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爬到他的女儿身边。 那怎么会是他女儿? 他哪里配有一个女儿呢? 她歪着头,嘴角噙着笑,很想同他说一句话似的那样望着他。 她就那样望着她的父亲,一动也不动,直到他抱她在怀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第377章 这样的内讧,吕布并非第一次经历,只不过那一次他是胜者。M.DaojuHuisHoU.cOm